终章：叁--猛士之呐喊与彷徨

叁--猛士之呐喊与彷徨

写在开头

杜特尔特的野望叁是本系列的最后一篇，在《壹--菲律宾之前世今生》和《贰--杜特尔特雄起之路》发表时已差不多完稿，但是小编一直觉得还不适合发出来，其一是因为这篇话题的复杂性，其二是论述容易落入窠臼的套路，因此很多内容被多次删减。经过反复删改增补，最终形成现在这个版本，应该尚可一读。

期待读者朋友们在阅后能多交流提意见，这将是对小编和“菲鹰”这个初生公众号莫大的鼓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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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7月，黄炎培等6名参政员飞抵延安，访问声名在外的革命根据地，毛泽东带着中共领导到机场迎接。寒暄过后，黄炎培和毛泽东到窑洞深聊。

那时的黄炎培已经68岁，经历了光绪、宣统、北洋政府、南京国府、抗日战争的历史洪流，阅历可谓厚重。黄炎培对毛泽东说：“我生60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跳出这周期律的支配力”。

光绪皇帝的“戊戌变法”轰轰烈烈，不过百日便烟消云散，再过十几年，大清王朝也亡了；北洋号称中国最强陆军，咋咋呼呼地坐上江山，结果内部乱的一塌糊涂，没多少年就让国共北伐给轰下台来；再到蒋介石的国民政府时代，老将几乎是打遍中国无敌手，科生日本侵略军一来，陷东北、越长城、占南京、攻武汉，国府一溃千里，迁都重庆避祸。

毛泽东博览史书，当然也考虑过“历史周期律”的问题，听到黄炎培的发问，他也给出自己心中的答案。毛泽东指出要跳出这周期律，须得走新路，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自己当家作主，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这话是极富智慧的，因为只有大政方针决之于公众，把每一地方的事，公之于每一地方的人，才能使地地得人，人人得事，用“民主”来打破这个周期律，方才是有效的。

黄炎培与毛泽东的畅谈成为著名的“窑洞对”，但是毛泽东的答案就今日而言，是否真正解决了“历史周期律”这个问题呢？

这个回答要放在最后才能使大家有所感受，因为我们需要从这个角度来解构杜特尔特对菲律宾的执政方略。

1.现实问题

需要承认的是，总体上讲中国人对菲律宾这个国家长期以来的印象并不好，同样的，菲律宾人对中国的观感也显得差强人意。这与两方长期的媒体宣传影响有极大关联，最终导致“邻不知邻”。

虽然菲律宾常常自诩为是亚洲唯一美国制式的民主国家，但其实是各大家族豪强割据的半封建状态，人民并没有真正的当家做主，政治生态长期不够清明。所以，尝试用我们中华先贤的智慧来看待邻邦菲律宾，或许能有不一样的观感。

每个国家的执政党都有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而菲律宾的主要问题是三座大山：“毒品、腐败、贫穷”。

最急迫的问题是毒品，最复杂的问题是腐败，最本质的问题是贫穷。

可以说毒品和腐败都来源于贫穷，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腐蚀着菲律宾。杜特尔特执政以来的作为和发展方略主要是围绕这三个方面。

2. 愚公移山

（1）.禁毒战争：

2016年6月30日，杜特尔特宣誓就任菲律宾总统后，他开始履行竞选时的承诺，即与“毒品”“犯罪”斗争，腥风血雨的禁毒战争拉开了帷幕。杜特尔特的领导核心是达沃地区带来的老班底，对这项工作轻车熟路，富有斗争经验。

上任数天之后，针对扫毒的政策就已出台，对毒贩几乎是“杀无赦”。这项政策概括的讲就是警察可以就地处决贩毒者，若杀死毒枭，将获得可观的奖金，并能升职。同时，鼓励所有民众举报，甚至在特定情况下允许民众击毙毒贩或吸毒者。

自扫毒政策颁布后，警察的执法行动大张旗鼓，也不遮挡现场，对民众和媒体的围观也较为开放。每天都有毒贩被击毙，横尸街头。那些人的尸体上，有时还会被挂上一块布条，上面写着“我是毒贩，不要学我”。

杜特尔特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如疾风骤雨，立竿见影。据统计，仅在杜特尔特上台后4个月，菲律宾全国已有超过3500名疑似毒贩和吸毒者被杀，大约有68.7万名毒贩和吸毒者向警方自首。有毒贩表示坐牢才是安全首选，因为坐牢“只是挤了点儿”，要比在街头被警察打死强。

然而，禁毒战争并不轻松，也非一帆风顺。因为它面临着内忧外患！

在禁毒战争的高压下，一些毒品组织狗急跳墙，对政府展开了激烈反抗，而且与菲律宾恐怖主义联手在菲律宾部分地区策划袭击。同时，杜特尔特政府的这些行为让很多国内精英担忧它会走向失控，最终会把菲律宾变成法外之国。

血腥的禁毒方式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批评。国内反对派收集多项证据、证人控诉杜特尔特政府，而西方国家也扬言要制裁菲律宾和杜特尔特。

欧盟通过一份决议，要求成员国派在菲律宾的大使监控杜特尔特政府在扫毒行动中引发的人权问题。杜特尔特立即爆粗口反击说：“Fuck you（草泥马），你们都是伪君子，你们在菲律宾历史上犯过严重的罪，赶紧闭嘴！”

联合国秘书长也谴责他，杜特尔特再次强硬回击，“我并不想侮辱你们。但我们可能不得不决定退出联合国，你们一事无成，只会指手划脚。你们没有能力解决饥饿、恐怖主义，也无法结束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战争。如果你能举出我干的一件坏事，我就能举出你的十件。我告诉你，你百无一用。如果联合国肯退回菲律宾的会费，我们马上就走。”

杜特尔特的新官之火在熊熊燃烧，为了自己的执政理念可以贯彻，他可以一条道走到黑，无论谁反对他，他一定要“fuck”回去。

2016年下半年，美国政府官员抨击杜特尔特的禁毒行动造成大量人员死伤，称之为“司法职权之外的杀害”，要求菲律宾政府遵守人权，停止“暴力禁毒行动”。菲律宾不满美国干涉其内政，对此杜特尔特表示，美国作为盟国不仅不支持菲律宾政府开展禁毒斗争，反在国际社会上首先激烈批评之；菲律宾不再是美国的殖民地和附庸国，美国迄今没有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及其带来的痛苦做出道歉，美国领导人必须尊重他国，不要随意指责菲律宾人权问题。

随后，杜特尔特在2016年9月初的东亚峰会期间及其他场合，多次辱骂美驻菲大使及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本人，甚至称菲律宾最终可能与美国分道扬镶，终止美菲盟友关系。这些言论导致奥巴马取消了原计划在东亚峰会期间与杜特尔特的双边会晤，仅在晚宴前进行了客套寒暄。

次日，杜特尔特在东亚峰会上不仅未提所谓“南海仲裁案”来配合美国施压中国，反而拿出当年美国士兵杀戮菲律宾原住民的照片，抨击美国殖民者的残暴行径,认为美国现在无资格和菲律宾谈人权，这令奥巴马非常难堪。当时还是总统候选人的特朗普称，奥巴马此次是“丢人现眼之行”。

从2016年执政至今，杜特尔特政府的禁毒战争有很多问题，包括错杀误杀，恶警滥用职权等情况，但是禁毒战争的显著成果是值得肯定的。

在禁毒战争的头一年里，投降者人数就达到了100万。据本月菲律宾国家总警长公布的消息，已经超过150万毒贩和吸毒者投降。

“毒品”这个最急迫的问题，杜特尔特上台后用“急药”、“猛药”解决的很好，针对街头贩毒和大毒枭的打击，实际上已经达到了目的。不过，唯一的问题可能还是在于目前还没有对投降者进行应有的即时改造行动。

（2）.反贪风暴：

腐败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体制问题。

菲律宾是总统制议会制国家，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然而，这种制度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有很大弊病。

我们都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西方发达国家能够采用这个制度是因为它们自身满足了施行这类体制的条件。它们通过殖民掠夺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拥有资本后带动了社会生产方式的变革，进而促发工业革命、科技革命，并完成了波折不断的制度革命。所以，西方发达国家的某些制度优势只能说仅限于那些同等条件下的国家，而不是一种世界通用型的制度，更不适合简单的照搬照抄。

然而，囿于历史因素的影响（可参看第一篇《壹--菲律宾之前世今生》），菲律宾无可挽回的选择了跟着殖民宗主国的道路走。菲律宾如今的腐败动荡，经济权不自主的现状在百年前就早已注定。

国内曾有知名人士调侃道，“资本主义国家的制度就是让腐败合法化”。听起来有趣也有理。小编曾和一些菲律宾的大学教授聊过这个问题，他们每每谈到此处总是恨得咬牙切齿，并一致认为在菲律宾“从政是收益最大的风险投资！”

保守估计，菲律宾有近300个政治家族，他们垄断了从地方到中央的所有政治资源，无论民选制度怎么规定，也无论人民怎么选，都是这些家族的门阀子弟当选。因此执政者既无意愿，也无能力去改变现状，他们优先考虑的是如何守住自己的利益盘并让家族的势力扩大，这导致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踌躇不前，腐败之风猖獗。甚至，包括杜特尔特，他也是来自地方豪强家族。

杜特尔特可以说是菲律宾独立建国以来为数不多的强人总统之一。菲律宾腐败现象极其严重，腐败分子太多了，根本抓不完、除不尽。怎么办呢？于是杜特尔特就想到了发动民众一起来，发动全民反腐败斗争。他曾公开宣布，民众可以向贪污腐败的官员开枪，只要不打死他们，开枪者将不会被起诉。足见杜特尔特对腐败现象的痛恨到了何种程度。

然而，杜特尔特政府的反腐败斗争阻力是非常巨大的，反抗者的斗争来得猛烈。有反对者甚至密谋政变推翻他的政府，并多次安排刺客暗杀。但是政变和暗杀吓唬不了杜特尔特这个多年在“刀口添血”的猛士，他还是义无反顾说干就干到底。

观察菲律宾政局，我们可以发现特殊的军政关系向来是一大重点，军方内部相关力量与菲律宾家族政党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特别是当军方利益受到挑衅时，这种特殊的军政关系就可能成为影响菲律宾政局走向的决定性因素。

实际上，杜特尔特的相关政策，例如在军事安全合作上“疏远”传统盟友美国而选择更为全方位的对外合作关系，这不仅招致菲律宾政界亲美势力的反对，而且无疑也触碰到军方内部一些主张对美合作与加强美菲同盟关系势力的利益。因而，反对党与那些军方内部力量的合流构成杜特尔特执政以来最大危机的根源。

另外，现在已经进入杜特尔特执政后期，菲律宾也在经济领域和社会层面遇到不少新的挑战。可见，杜特尔特政府面临的危机是多样性的，同时也是深刻的，它还是菲律宾以家族政治为基础的新旧政党政治势力新一轮较量的结果。

由此可见，目前考验杜特尔特政府的应当是他执政团队的治理能力。

在他的家乡达沃市，杜特尔特以铁腕手段通过数十年的努力将达沃建造成菲律宾第三大城市，也树立起了自己的威望，同时形成了自己的组织班底。但相比马尼拉传统的家族势力，例如阿基诺家族、艾斯特拉达家族、卡特塔诺家族等，杜特尔特家族和自己的达沃班底无疑是入主马尼拉的一支新兴势力。

杜特尔特在就任总统后将治理达沃市的铁腕手段复制到马尼拉，这使得其代表的政党势力大幅度扩大，同时也对传统政治势力产生利益侵蚀。因而，杜特尔特虽然一再兑现竞选承诺，发起反毒行动、腐败斗争，实现外交独立，经济建设等，并赢得较高的民众支持率，但是这些举措并不为传统家族政治势力所乐见。

这也是为什么杜特尔特多次向公众抱怨他想要迁都达沃市，甚至有些接见政要的活动他都直接安排在达沃市。凡此种种实则因为马尼拉本土势力的掣肘力度太大。

菲律宾2016年总统大选选民比例图：深黄色为支持杜特尔特；右上部分为大马尼拉区域

在多方政治博弈和冲突中，2017年棉兰老岛的马拉维市爆发叛军夺城危机。这在当时成为杜特尔特执政初期最大的考验。在经过5个月的军事反攻和戒严下，杜特尔特政府获得了马拉维反恐战事的胜利。

针对腐败斗争，杜特尔特的内心是很清楚“打老虎”是要打到制度根基的。借着马拉维战事胜利余威，杜特尔特在2018年致力于启动修宪与推动影响面更广的联邦制改革，尝试更改国体，从“共和制”改向“联邦制”。这一改革进程自然而然地成为杜特尔特与传统政治势力较量的焦点，而反对派力量也一如既往地指责杜特尔特。所以这个提议虽然热火朝天的经过多次审议，但是就菲律宾当前的局势而言是难以执行的，最终“联邦制”计划无疾而终。

从2016年执政到现在，菲律宾大量国家和地方部门腐败官员被清除，整贪条令在各大政府部门三令五申、轮番敲打，使得腐败的吏治得到了震慑和整治，同时，大批恶警和执法人员等害群之马也被赶出了队伍。可以说，杜特尔特政府的腐败斗争取得了很好的成果。

这里不得不再说个“但是”，杜特尔特面临的体制腐败和相关危机还难以被彻底消除，中国古人曾说“治国如烹小鲜”，治理国家不仅需要疾风骤雨的霹雳手段，还需要循序渐进的“去病如抽丝”。腐败斗争这项事业，杜特尔特和他的执政班子还任重道远。

（3）.经济建设：

菲律宾的贫困问题很严峻，贫富差距极大。贫民窟与富人区的生活如地狱与天堂。一边是忍受饥饿和恶劣生活环境，一边是高楼大厦，休闲娱乐，纸醉金迷。

根据菲律宾统计局(PSA)的数据，2018年菲律宾的贫困率(即收入不足以购买最低基本食品和非食品需求的家庭比例)为12.1%，这已经比2015年的21.6%下降了9个百分点。另外，2014年统计有22.8%，约480万个家庭处于饥饿状态，2019年时下降到8.8%，约210万个家庭。然而，今年新冠疫情的影响使得这个比例上升到16.7%，约420万个家庭处于饥饿状态。

要改变贫困状态，就需要拉动内需，发展工业，振兴经济，扩大就业岗位。对“铁公基”稀缺的菲律宾而言最急切也最关键的，是大力推动基础设施建设，走“要想富，先修路”的路子，杜特尔特政府推出的“大建特建”计划（Build!Build!Build!）就打在了这个关节上。

菲律宾政府在归纳的6年“菲律宾开发计划”中，描述到中期将把经济增长率提高至7～8％，贫困率从2015年的21.6％降低至14％。杜特尔特称“这个国家缺乏基础设施”，表示脆弱的基础设施正在阻碍经济增长。他将自己的任期称为“基础设施黄金时代”，计划改善交通网，实现经济高增长。

菲律宾向基础设施建设分配大量预算，2017年预算中的基础设施建设费用达到约8600亿比索。前总统阿基诺三世执政之初的2010年，基础设施建设费用仅占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8％，杜特尔特执政后提高至6％以上，并计划到2022年进一步提高至7.4％。

杜特尔特的外交策略让他左右逢源，能利用积极的首脑外交从日本和中国获得经济援助。2016年10月，杜特尔特在首次访问中国后就获得了中国240亿美元经济援助的允诺。此外，还与日本官方和民间总计达成了1万亿日元（约637亿人民币）的经济合作。

杜特尔特在2017年就推出了“杜特尔特经济学” 政策，这是启动以基础设施开发为核心的经济政策。据2017年菲预算部公布的消息，菲律宾今后数年推出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所需资金总额高达8.4万亿比索(约合1700亿美元)，菲当局计划通过税收、政府发展援助资金和贷款等方式融资。

为了增加政府收入和偿还贷款，杜特尔特政府优先考虑税收改革。国会已经在着手处理政府税收改革计划的第二套方案：降低企业所得税（目前为30%），同时通过对制造业、外包业务的财政激励措施进行再调整来中和其影响。根据杜特尔特的方案，一旦税制改革成功实施而且各项基础设施建成，菲律宾有望在2022年跃升成为中等偏上收入国家，到2040年跻身高收入国家之列。

此外，对于那些仅在马尼拉建立设施和进行运营的企业，政府降低提供税收优惠。该措施旨在鼓励首都以外地区的发展，这也是杜特尔特竞选时的关键承诺之一。

杜特尔特经济学的旗舰项目是在马尼拉建设菲律宾首条现代地铁。正在同日本政府开发援助计划（ODA）进行建设。另外，还包括从马尼拉向东南延伸约600公里的南北铁道南线、地方机场的扩建和完善等大型项目。对于电信建设，杜特尔特勒令菲律宾目前的两大电信巨头进行整改，并引进了第三家电信企业以刺激国内市场。

杜特尔特的经济发展策略有点我们中国改革开放初期“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味道。

杜特尔特为了使得经济得到发展，资金援助能够到位，在国际问题上基本保持着谨慎处理，和平面对的方针。由其针对南海问题，菲律宾冻结了领土主张，和中国一同倡议“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并积极加入中国“一带一路”项目，杜特尔特本人也先后出席了两次“一带一路”国际高峰论坛，与中国领导人举行了多次会谈，收获颇丰。

在杜特尔特上台后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增长势头，GDP增幅连续保持在6%以上，已经成为东南亚乃至亚洲地区经济增速最快的经济体之一。同时，良好的发展前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海外投资。

然而，今年的“黑天鹅”现象——新冠疫情的到来，使得菲律宾的经济遭受到极其惨重的打击，就在小编撰写本文的时候菲律宾新冠病例已经突破36万，为东盟国家之最。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10月13日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中预测，菲律宾的国内生产总值将在2020年萎缩8.3％。菲律宾的GDP恢复到新冠疫情前的水平将需要“几年”的时间！IMF预测今年全球经济整体萎缩4.4％，然后在2021年反弹至5.2％。

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没有任何国家是一座孤岛。在后疫情时代，杜特尔特将如何恢复生产，振兴经济，我们只愿拭目以待！

3.新时代野望

（1）.对外关系：

谈到菲律宾对外关系时，绕不开的话题是与中国和美国的关系，一个是近邻，一个是“旧爱”。

杜特尔特执政4年来，美菲同盟关系经历了复杂的变化，但并未导致不可逆转的恶化，未来的发展趋势仍将充满变数。

在奥巴马执政末期，美菲同盟关系由热变冷，外交关系恶化。同时，在军事合作上倒退，两国三大重要联合军演“留一停二”。2016年9月，杜特尔特曾宣布停止菲美联合军演，后在菲国防部建议下，只保留“肩并肩”联合军演，停办“两栖登陆演习”和“海上战备与训练合作”。

在特朗普执政后，杜特尔特与特朗普两人很谈得来，互动气氛较好，美菲外交关系明显回暖。特朗普政府在2019年对东南亚的军事援助中，仅菲律宾就占了2/3的比例，说明美国在东南亚地区仍较为重视菲律宾的安全价值。

附图表

2016-2019财年美国对东南亚国家安全援助额（万美元）

目前，美菲关系中的最大“问题”是《美菲共同防御条约》审查事件。2019年上半年，菲防长洛伦扎纳多次提出要审査该条约，他指出，当前地区的安全环境与1951年缔约时差异巨大，要重新评估条约是否仍符合国家现实利益需要，以决定“是否该维护、加强或废除该条约”。菲律宾认为该条约存在两大问题：

　　一是当菲律宾与他国发生冲突时，条约并不确保美国会立即卷入冲突而支持菲律宾，因为美国需要依据宪法程序获得国会批准后才能武力支持菲律宾，这会延误时间，甚至会导致美国无法采取相关支持行动，尤其是在美国民众反战情绪激烈时。

二是该条约未能明确其防御范围是否涵盖菲律宾附近的南海争议岛礁等区域，而杜特尔特政府在南海问题上面临国内不少人呼吁“强硬对华”的压力。

为回应和安抚菲律宾，美国国务卿蓬佩奥2019年2月访菲，向杜特尔特和菲政府高官承诺，如果菲律宾军队或舰船在南海被攻击，美国将采取行动，履行其对《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的承诺。这是美国首次公开明确表示，该条约的防卫范围涵盖南海。

然而，菲防长洛伦扎纳表示的重点却是，“他担心的不是美国不履行承诺，而是担心由于要履行条约的义务，菲律宾将自动卷入美中在南海的冲突，因为是美国在南海频繁和中国造成摩擦”。

虽然美菲同盟关系经历了复杂的变化，但在所有对外关系中，美国仍是菲律宾最强有力支持者，没有清晰迹象表明菲律宾会脱离美国的影响范围。

小编认为，菲律宾提出审查《美菲共同防御条约》，是其“大国平衡”外交之举，目的在于争取实现菲律宾对美和对华外交的利益最大化：一方面，促使蓬佩奥明确《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的防卫范围包括南海，缓解菲律宾的长期安全焦虑，稳定和加强美菲同盟；另一方面，在蓬佩奥表态后，洛伦扎纳又表示不想卷入美中在南海可能的冲突中去，对华示好。

因此，审查条约事件不仅未损害美菲同盟，反而使其更加紧密，同时也使菲律宾仍然维持对华友好关系，实现菲律宾与中、美两大国同时交好的目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切入，可以说未来的在东南亚的国际关系格局会是多国双方的游戏，双方即中方和美方。无论美国未来的总统是共和党的特朗普还是民主党的拜登，杜特尔特政府应当会一如既往地延续“左右逢源”的策略，使自己利益最大化，而不会充当出头鸟主动挑事。

（2）. 执政延续性：

杜特尔特已经开始了他六年任期的后半程，有看法认为，杜特尔特的支持率将和前五任总统一样，在任期后半段大幅下滑。然而，根据民意调查机构亚洲脉搏（Pulse Asia）今年10月5日发布的最新民调数据，杜特尔特获得了91%的支持率，这充分表明杜特尔特在国内的超高人气。

然而，杜特尔特今年已经75岁了，他本人屡次传出身体不妥的信息，非公开消息透露他曾多次赴香港和新加坡治疗，长者的年龄确实有英雄迟暮之感。

杜特尔特的猛打猛冲在最初的阶段很有良效，但是时间一长，一哄二唬三吓的手段搬到国家层面出现很大问题，如同程咬金的三板斧，后劲不足。这也是为什么杜特尔特上台至今已经多次表态自己心力交瘁，甚至和反对者摊牌他可以立马下台，虽然是在抱怨，但确实表明长者现在很多事情没有当年的冲击力，显得体力有限，心力不足。

菲律宾总统任期限制是每届6年，不可连任。6年的时间从政权的角度看实在是很短，很多改革和项目无法在任期结束前最终落实，一项政策的成功执行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期，然而菲律宾这样的国家是很难做到的。新的执政党上台后往往不认前任的帐，不像中国一党执政下，领导层更换但是党旗依旧，所有政策可以一以贯之。

在此，小编将尝试大胆畅想一下未来菲律宾政治的延续性。

从杜特尔特近两年的布局和动向来看，其执政理念的延续性还是很大的。未来的接棒人很可能是总统的女儿，达沃市现任市长莎拉·杜特尔特。

莎拉出生于1978年5月31日，现年42岁。她是杜特尔特原配妻子3个儿女（两男一女）中最有才能，也是最像杜特尔特的。她在2007年当选达沃市副市长，2010年她竞选达沃市市长，当时和她竞争的是她父亲多年的政治对手，时任众议院议长普罗斯佩罗·诺格拉斯，最终莎拉获胜成为达沃市的第一位女市长，也是达沃市政治史上最年轻的当选女性。

莎拉与父亲杜特尔特在政坛多年搭档，轮流执政市长和副市长，在父亲当上总统后她也频繁出现在与各国政要会晤的重要场合。

2015年10月为劝服父亲参加2016年总统竞选，性格刚烈的莎拉不惜削发明志，剃光头发，杜特尔特的内心被女儿的行为打动而参选，最终赢得总统大选。

杜特尔特当选总统两年后就高调宣布自己的法定继承人是女儿莎拉·杜特尔特。

消息公布大约两个月之后，莎拉发起了一项运动，该运动从杜特尔特的政治盟友、支持者和朋友那里得到响应，并将其称为“Tapang at Malasakit（勇气和慈悲）”，这个活动诞生了属于莎拉的政党社团。权威人士指出，这是她计划在未来的竞选活动中获得政治资源和吸引力，虽然莎拉一直在竭力否认。

2019年菲律宾中期选举期间，莎拉为政治盟友摇旗呐喊，所有她支持的候选人都成功高票当选参议员和地方领导，这可以看作是她为自己未来的政治生涯提前铺路，也是对2022年总统大选的一次试水预演。

而在本月菲律宾国会卡耶塔诺与贝拉斯科两名议员就众议长之位缠斗的焦灼之际，贝拉斯科在关键时刻与莎拉会面并得到莎拉的支持，最终促成贝拉斯科赢得众议长之位。

2018年习近平访问菲律宾杜特尔特与女儿

4.系列结语

随着2022年的临近，大选重入议程，政治博弈风险增加，杜特尔特的改革议程很可能受其影响。

杜特尔特的女儿莎拉一直普遍被人们当作未来的总统，她可能在2022年总统大选中成为强有力的候选人。未来几年，杜特尔特可能会把越来越多的注意力和资源放在2022年总统大选上。

但是，世界上很难有百分百确定的结局。

尽管外界对于莎拉在2022年参选的呼声颇高，但挑战者可能会借助涉及杜特尔特核心圈子或家庭成员的争议话题来进行反制，继而引发政治紧张。一旦面临这样的局势，杜特尔特很可能会暂停一些具有争议的项目或政府改革计划。

不乐观的结果是，反对派的得势，会使得杜特尔特团队的执政理念和6年发展改革付之东流。这也是为何在杜特尔特上台初期就已经为谁将接替他执政而未雨绸缪，并一直极力呵护和壮大女儿莎拉的团队实力，作为一个纵横政坛近40年的老政治家，他深谙政治延续性对治国理政和发展改革的重要性。

无数鲜活的事实告诉他，不论在世界其他国家还是菲律宾，历史的魔咒如同一个车轮，曾经压过的地方总会再转回来，周而复返，这也使得菲律宾几十年来一潭死水寸步难进。

杜特尔特，他需要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来守住他的成功，来继续他未竟的事业。有些事情在他这个时期无法改变，也来不及改变了，他的执政方略需要下一个6年，甚至更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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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我们可以回到文章开头处关于“历史周期律”的问题，供大家思考

1975年春夏，毛泽东被确诊为白内障，眼睛基本失明，不得已让眼科专家唐由之做治疗手术。手术之后几天，他的眼睛才能看东西，喜爱阅读的毛泽东便抓起手边的书读起来。读着读着，毛泽东捧着书老泪纵横。唐由之劝了很久，他才恢复心情。

让毛泽东泣不成声的是南宋陈亮的一首词《念奴娇·登多景楼》：

危楼还望，叹此意，今古几人曾会。鬼设神施，浑认作，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横陈，连岗三面，做出争雄势。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因笑王谢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凭却长江，管不到，河洛腥膻无际。正好长驱，不须反顾，寻取中流誓。小儿破贼，势成宁问强对。

多景楼位于江苏镇江市北固山甘露寺，北面长江，为登临圣地。词句大气磅礴、开拓万古心胸，大意是古今没有几个人能理解我的内心啊，进可攻退可守的大好山河，足以和强敌争雄，自私的王、谢两家族却没有进取心，准备就此止步了。他们哪里知道，内外敌人依然很强大，此时正应该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啊。

这首词特别符合晚年毛泽东的心境，所以他读的哭出来了！

还有那首之前写给周恩来的《诉衷肠》：

当年忠贞为国酬，何曾怕断头。如今天下红遍，江山靠谁守？

业未就，身躯倦，鬓已秋。你我之辈，忍将夙愿，付与东流？

何其悲凉的心境！

打破历史周期律，恐怕那个时候的毛泽东，除了无声的呐喊，内心或许也陷入彷徨之中了吧！

《杜特尔特的野望》这个系列是小编一直以来想要执笔写就的话题，有自己的思考和感悟，也包含了自己对菲律宾这个国家的特殊感情。一文了却书生意，莫道匪路莫道痴！

说不定，当杜特尔特读到我的文章后会给我点个赞，发我个证书以资鼓励；也或许，他会说：“这写的是个啥啊？我有这么好吗？”然后随手就把文章扔进了垃圾桶！

原创不易，感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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