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泓: 归家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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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一泓

网上看到一位旅菲华人，嘲笑菲律宾在最近中国这一波疫情，紧急撤走202名在中国的菲侨。这其实令许多在菲的中国人羡慕。如今，从菲律宾回国，简直难似登天。花大钱不说，还受了一肚子气。本人全程经历，难道这就是旅菲华人的宿命吗？

其实，在菲律宾封城一开始我们就可以蜂拥回国。但想到国家当时的难处，我们都忍住了。我当时还写了文章，告诉同胞，不要给国家添乱。谁想到后来自己会如此狼狈？

提前回国的都比较顺利。当然也有一些害群之马，得病用假证明回国，这些人后来也都受到惩罚。

话说回来，因为小女要回国升学，我也要回国探望母亲。老人家高龄了，我最后一次和她通话，她就言语不甚利索，吐字不清，重复话语。两年未回国，都是妹妹在照顾她。原定于8月10日乘坐菲律宾宿务航空包机5j308回国。回国登机之前需要核酸、血清IGG IGM检测。血清IGG阳性说明体内有疫苗抗体，血清IGM阳性说明得新冠痊愈，身体产生抗体。本来血清IGG阳性，也就是身体有打疫苗所产生的抗体，是可以登机的。后来血清IGM阳性也可以登机，再后来又有变化，双阳不可以登机。

8月8日，我们到中国驻菲大使馆指定的Heardland检测中心检测。这里原来是一片空地。因为要做检测中心，用塑料等材料围起一个屋围，隔出一些小空间或小屋。我们进去先提供了所有证件，每人交了菲币16000元现金，然后我们每人做了两个核酸检测，抽了一管血，领了四件防护用品回家。隔天报告出来，我本人核酸阴性，但血清双阳，不可登机，小女核酸阴性，仅仅是疫苗抗体阳性，可以登机。我想想，如果是这样也就止步回国了，不可以千里投毒去祸害国人。但后来一想，自己从没症状，家人也健康，何来病毒？所以，那天早上得知双阳检测报告后，我下午就到菲律宾最好的华人医院之一Cardinal Santos Medical Center花了1700批索再做一次血清检测，结果血清双阴。但Cardinal Santos Medical Center的检测报告不受航空公司认可，当然也不受中国驻菲大使馆认可。听到这个消息，女儿难过地流下眼泪。本来我准备送她到北大就学，就好象她年幼时我陪她回国读中文，或者送她到澳洲留学。但现在，我无缘陪她回国升学。

从去年到现在，类似我本人的遭遇几乎每天在上演。疫情使航空业停摆。航空公司为了生存，把飞机包租出去。因为航班少了，加上飞机上隔离，座位变少，机票变得价格昂贵，奇货可居。原来菲律宾赴中国航班，最多不超过五千元，而现在动辄两万三万人民币起跳，加上核酸血清高价检测，一些华人家庭为了回家，不得不举债，有的要变卖家当。核酸血清检测，必须到中国驻菲大使馆指定的检测机构。核酸检测实验室需要无菌恒温的环境，这些工棚式的检测中心条件够吗？

许多人在申诉，但申诉无果。中国人在菲律宾遇到出行问题，当然找中国驻菲大使馆求助。但一想到检测中心是大使馆指定的，就完全没有信心前去求助。教练员判出的分数，运动员认为不公平，找教练申诉会有结果吗？在菲律宾，如果血清核酸检测结果出现巨大反差，该找什么权威机构最后拍板？因为大使馆指定的检测中心，经常出现检测阳性结果后，事主后来自查却是阴性。但包机商不接受指定以外机构的检测报告，所以也只能自认倒霉。一个健康的华人，花大钱买机票却回不去中国，是不是很悲哀！一个健康华人，回不去探望家人，自我感觉成了弃儿！国内疫情严峻，加强检疫措施这本来无可厚非，万一检测阳性，我们也会自觉止步于国门前，不给国家添乱，但也不可以说，说你有病你就是有病，你也不可以证明自己没病。你如果已经证明自己没病，我们也不会认可——你就是有病。这算是健康的社会吗？到底谁病了？

我终于错过陪伴女儿的成长之旅，终于错过探视老母亲，希望她老人家见面时还认得我。也希望我的问题能有答案。希望旅菲华人即便不被祖国接回家，至少不用连滚带爬，一身狼狈还回不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