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谈「性」，比我都坦荡

“身体状况是好的，但生育我是不能生育了。”
“你这么封建么，我就要亲亲。”
谁能想到，这么“刺激”的话，居然是一些大爷大妈们说出来的。
最近，她姐的网络似乎被中老年人“攻占”了。
别管是热搜、短视频还是问答平台里，不少网友都在讨论一件事——
中老年人相亲。
「中老年人相亲怎么能这么搞笑，也太好看了！」
「可以说是国内相亲节目天花板了，哈哈哈」

      图源：新浪微博
以往也不是没有相亲节目，但火爆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为什么？
她姐一脸好奇地点开视频，发现整个场面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中老年人相起亲来，原来这么硬核。

新晋快乐源泉
中老年人相亲的精彩程度，几乎可以直接开一档另类版《喜剧大会》。
毕竟，这些大爷大妈凑一起，分分钟就能上演一出搞笑大戏。
某相亲节目上，一位大爷跟大妈进入到一对一沟通环节。
大爷一上来直奔主题，想了解一下大妈平时的生活习惯和健康状况：“你有没有什么不良习惯啊？”
谁知道大妈不走寻常路：“吃了还饿，这是不良习惯吗？”
一瞬间，全场爆笑。

大爷努力稳住心态，继续问：“那你洗衣做饭没问题吧？”
大妈：“洗衣做饭没问题，我吃饭还没问题呢！”
脱口秀经典call back手法，大妈拿捏了。

大爷大妈们掌握的不仅仅是脱口秀，偶尔还能秀一点其它技能。
比如RAP或者数来宝。
「（我的）爱情宣言是：
听媳妇话、跟党走，多吃菜、少喝酒；
只要你伸出搂宝的小手，我就领你走。」

      图源：《相亲相爱》
想要拒绝相亲对象，大妈直接贡献了一个标准的单押：
「不是我的菜，我就这么坦率。」

      图源：《缘来不晚》
语言系统不太灵光的时候，肢体动作也能来帮忙。
有位大爷上节目，因为有点紧张，说话时声音听起来直愣愣的。

旁边的主持人提醒道，“咱们可以稍微温柔一点。”
大爷瞥见主持人说话时无意中挥动的手，觉得自己明白了——温柔也不难，可能就是再加一点手部动作。
于是，他立马照葫芦画瓢——手一伸，目不斜视，继续发问。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清新脱俗、毫不做作，搞笑氛围瞬间拉满。

怪不得有网友开玩笑：「中老年相亲的有趣程度可能不亚于春晚小品了。」

大部分时候，大爷大妈们相起亲来热情又有趣。但要是真触碰到底线时，他们“怼”起人来也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这里就不得不提中老年相亲节目中的标志性人物——顶流嘉宾张大爷。
他的相亲视频合集播放量全网高达8000多万。
然而，张大爷出圈，不是因为他怼人，而是被怼。
张大爷上节目提相亲需求简单直接：
“不能要钱，但我找的老伴儿得能伺候我。”
她姐原以为大妈们对这一点可能不会提出太多异议，但大妈们打破了她姐的偏见——大妈们可比我想象中要清醒多了。
一位大妈直接在节目里和张大爷在节目上展开了辩论：
“社会现象变是变了，现在是因为女同志有经济独立。”
够先锋。

      图源：《缘来不晚》
另一位来相亲的大妈更犀利，句句直中要害。
“我为啥伺候你呢？咱俩不能互相伺候吗？”
“你摊巴（瘫痪）啊，伺候你啊，找保姆去吧。”
吐槽完的大妈还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直接点出张大爷的潜台词——
张大爷所谓的“伺候他”，其实也是在嫌弃大妈老。
他想找更年轻的老伴，这样可以多照顾他几年，直到他过世。

“老牛想吃嫩草，上哪找那么多嫩草给你。”
你看，相亲的大爷大妈们早就练成了自己的“火眼金睛”。
对他们来说，别搞那些弯弯绕绕，没用。
咱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直白又坦荡
中老年人相起亲来到底能有多直接？
很多年轻人不愿一见面就细聊的话题，在大爷大妈们这里，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身体健康情况、有没有退休金、社保和房产……
这是很多中老年人在相亲的时候，会仔细考虑的现实情况和因素。
只要一方敢问，另一方就敢答。
而且回答得清清楚楚，不做隐瞒。
比如有大爷在节目上问女嘉宾：“您有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或者做过什么手术？”
女嘉宾直接交底：“做过绝育。”
对于经历了大半辈子人情冷暖、悲欢离合的大爷大妈们来说，没什么比坦诚面对自己更重要了。

他们坦坦荡荡地正视自己的需求和想法。
不会因为自己年龄大了，就重新随便找个人凑合着，盲目地走进一段关系之中。
一旦觉得不合适，他们也会当机立断地拒绝，毫不拖延，以防耽误自己和相亲对象的时间。
但若真是遇见喜欢的对象，他们也依然会紧紧抓住每一个可以展示自己的机会。
有明送秋波，直接展现肌肉含量的。
“你摸摸我这个。”
大妈也不客气，直接上手：“全是肌肉，好硬啊。”

      图源：《缘来不晚》
也有积极爆灯，朗诵诗歌的：
“我愿你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愿陪你到天涯海角。”
哪怕最后换来的是大爷的无情拒绝：“咱俩文化水平差异太大，我只有初中文化。”

好笑之余，每当看到这些内容，她姐常常觉得感慨：
经历了半生，起起伏伏，但他们没有丧失追求爱情的能力。他们依然捧着一颗滚烫的心，在耐心地等待、积极地寻找。
那热烈、赤诚的追爱模样，像年轻人初次陷入热恋时一样明媚、美好。
甚至有网友说：“没想到我一个年轻人现在都已经不相信爱情了，但大爷大妈们却还在认真追爱。”

中老年人相亲“超出想象”的地方何止是“坦诚”。
更“生猛”的话题，他们也会聊。
比如，关于性。
当一些年轻人还在避讳提起和谈论“性”的时候，中老年人聊起自己和对方的性生活需求倒是干脆。
委婉一点的，会用“那方面”来代替。
“他比我年轻，他肯定还有那方面的要求，但我没有。”
直接一点的，甚至会直接讲出“夫妻生活”几个字，或者坦坦荡荡地回答：
“做过最浪漫的事，鸳鸯浴啊……”
用网友的话说：“你大爷不愧是你大爷，你大妈不愧是你大妈。”

图源：《缘来不晚》（上）
《和陌生人说话：菖蒲河老情人》（下）
不得不说，这样的硬核老年人相亲节目火出圈，让我们也得以发现了大爷大妈们的另一面。
以前觉得随着年纪渐长，很多人的生活可能慢慢失去了趣味和想象。
仔细看了才发现，大爷大妈们依然有趣、勇敢、清醒又坦荡。
甚至让年轻人也心生羡慕：

“等我年老了，如果单身，也想像他们一样，依然带着热情去生活，去勇敢地追爱。”
      图源：《和陌生人说话：菖蒲河老情人》
但好笑和感慨之余，她姐忍不住想——
这些大爷大妈们勇敢又坦荡的生活，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得来的如此容易么？
那些“不怕”和“敢讲”，真的像看起来这样，说的那般轻松么？

“生命在爱欲中交替”
答案可能大家都知道，是否定的。

在《和陌生人说话》那期相亲采访的弹幕里，一度可以看到满屏的类似话语：
“这不就是流氓么，一群糟老头坏得狠。”
“世界观崩塌了，这是真实的人性，直视人性的丑陋和可怕。”

但那整整一期聊了什么阴暗话题吗？
没有。
他们只是在聊中老年人在相亲时会聊什么、交往过什么样的男朋友/女朋友、在相亲过程中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
硬要说有什么地方稍显“出格”的，可能就是前面提到过的“爱”和“性”。
但，这也无非是他们在表达自己正常的恋爱需求和性生活的需求而已。
这些回答和需求，放到年轻人身上，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是正常的，或者，顶多是，“有点开放”。
但一旦放到中老年人的身上，就成了“坏”“可怕”，甚至是“世界观崩塌”。
为什么？
双标毋庸置疑。
但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忽视。
因为我们不曾看见。

我们不曾正视老年人也有恋爱，以及找到一个相爱的人相互陪伴慰藉、减少内心孤独感的念头。
“说句心里话，老年人需要找一个真正的老伴，相互搀扶，最后搀扶老是找不到，就玩命往前跑，好多折在半路上（离世了）。这一路上，找爱没找着。”

我们更不曾看见他们关于性的需求。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有研究调查显示，即便是80岁左右的老年人，仍有人会有一定的“性趣”。

而这些需求，伴随着老年人相亲节目火出圈，才终于在那些关于“太有趣”的讨论里，被我们勉强窥见了一角。

我们忽略了太久。
又或者，是我们主动选择了视而不见和反对。
2009年，很多电视台开始做中老年相亲节目。
但当时遇到的问题是，没有多少中老年人报名。
即便有人来报名，节目组也要先去给大爷大妈们的子女们做工作。因为大爷大妈们会瞒着子女，一旦子女发现了，很有可能会来阻止他们上节目。
      图源：《南方周末》
即使到了现在，越来越多的大爷大妈们走上相亲节目的舞台，他们仍然会不自觉地在相亲的时候问一句：“你这次来，你的小孩们是同意的吧？”

      图源：《桃花朵朵开》
有位大爷说，“我们自己这么大年龄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可，实际情况是，明明他们是思维清晰的成年人，但很多时候不能自己决定是否去相亲。
当他们说出“我想找个老伴”的时候，往往换来的回应是：
“这个年纪了，有必要折腾么？传出去，邻居不得瞎议论啊。”
类似的情况不止出现在老年人想要相亲的时候，也出现在老年人在晚年想要选择离婚时……
而我们甚至不曾真正了解和理解，他们的孤独。
以及，他们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女儿那孩子刚两岁，什么都是我，我现在都70了，还得为他们服务，所以我就想能找一老头，躲出去。”

      图源：《和陌生人说话：菖蒲河老情人》
这句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熟悉？

就在一年前，苏敏阿姨也说了类似的话：
“为了家，为了丈夫，为了孩子，我从来没有为过自己，我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所以我要走出去。”
而今年过50，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毅然“离家出走”，至今也还“为了自己”，走在路上。
她的故事在互联网平台上爆火，像这次突然出圈的中老年相亲节目一样，让我们看见了她生活中那些巨大的情感缺口。
可被看见的，也仅仅是出走成功的“她”而已。
以及，在节目上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孤独和需要的“他们”而已。

      图源：微博@50岁阿姨自驾游
我们觉得相亲节目上的大爷大妈们坦荡，觉得苏敏阿姨勇气可嘉。
可，当现实生活中，再遇见有大爷大妈想为自己而活，想要正视自己的需求，我们的第一反应可能还是——
不理解，甚至嘲笑。
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出现过。
还记得之前那位被假靳东欺骗的中年大妈吗？
事情爆出，舆论的焦点，一度是指责大妈：“太疯狂、傻、没脑子……”直到她小心翼翼地说出那句，“我一生没有经历过爱情”。
她才终于被看见。

      图源：爱奇艺
我们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样的过程。大爷大妈们便一次又一次地被儿女们的劝诫、社会中的规训困在原地。
但仔细想想，是不是有点讽刺？
一方面，我们要求他们将我们看作一个独立的个体，我的事情，让我自己决定，不要过多的干预我的生活。
另一方面，在他们老去之后，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干预：恋爱是耍流氓、邻居会说闲话……

      图源：《缘来不晚》
我们只觉得自己被家长干预很痛苦。
可，那些中老年人们不被看见的需求，在一次又一次压抑中感知到的痛苦，难道不也是如此吗？
这时候方才读懂了主持人陈晓楠在《和陌生人说话》里采访结束时说的那段话：
“你看世间的人们，很多时候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能够坐下来听他们的故事，就是为了找那几个字：了解、理解、谅解。”
了解他们有恋爱、性生活、相互陪伴的需求。
理解他们的挣扎、孤独和最终的选择。
谅解那些曾经因为不了解、不理解而互相造成的伤害。
看见他们在清醒、热烈、勇敢又坦荡地生活着。
是时候把自由恋爱、相亲、结婚、离婚的权利还给这些老去的成年人了。

把权利还给他们，就是把权利还给现在和未来的我们。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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