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手机色赌广告推送背后：ID数据库遭叫卖，有人专做代发

垃圾信息推送正在悄然入侵苹果手机。近期，有多名苹果手机用户表示，手机自带的“家庭”App莫名收到赌博信息，令人心烦。南都记者调查发现，在垃圾信息骚扰手机用户背后，存在一条灰色产业链。从垃圾信息推送软件、垃圾信息代发，到用户ID信息贩卖，相关环节无所不包。有卖家称，如果代发垃圾推送在10万条以上，可以优惠到一条6分钱。
有律师表示，向手机用户发送赌博、色情及其他违法信息，属于违法行为，严重者应承担刑事责任。此外，无论是手机设备生产者、应用软件下载服务提供者，还是网络服务提供者，对其产品、服务存在安全缺陷或漏洞等风险，加强管理并及时采取补救措施是其法定义务。
　　市民吐槽：几乎每天都有赌博信息推送
近日，市民张诚收到多条通过苹果“家庭”App推送的赌博信息，显示为邮箱账户发送，内容均为网络赌博的邀请。此前，张诚的iPhone手机也曾收到过不少类似的垃圾短信，在关闭iMessage后，情况有所改善。“其实这种邀请就是垃圾短信的变种，数量虽然不多，但说实话挺烦的。”
苹果手机用户李云有着同样的烦恼。她向记者展示了“家庭”App收到的垃圾推送，和张诚收到的十分相似，带有赌博网站地址。“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李云表示。

苹果手机用户收到的垃圾信息推送。
据悉，“家庭”App是苹果公司开发的一款App，用户可通过该App控制智能家居配件，通过邀请共享的方式，其他成员也能达到控制配件的目的。张诚称，自己此前从未打开过该App，不知道该App的具体用途。这些网络赌博信息发来的“邀请”需点击“拒绝”或“接受”，而且没有关闭选项。张诚非常担心万一误点会遭遇个人信息泄露之类的后果。
南都记者了解到，除了赌博信息，有些用户表示，自己还收到过色情信息。记者发现，在苹果的AppStore上，“家庭”应用的评分目前有5000多个评分，但分数仅有1.4分（满分5分）。评论中，有不少用户吐槽曾收到通过该应用推送的垃圾信息。

在苹果的AppStore上，不少用户吐槽曾收到通过该应用推送的垃圾信息。
　　记者调查推送灰产：1万条数据仅售70元
此前媒体多次报道，iPhone手机的iMessage、相册、日历都发生过被垃圾信息入侵的案例。其中，iMessage本身具有通信功能，易被不法分子利用；日历、相册具备“共享”功能，不法分子通过共享请求推送垃圾信息。最近一段时间，“家庭”App的垃圾信息推送又成了不法分子热衷的生意，被黑灰产行业称为“家庭推”。
记者调查发现，在一些社交平台里，有人将苹果手机垃圾信息推送总结为“苹果推四件套”，即iMessage、相册、日历、家庭推。“四件套”推送有专门的软件可以使用。一卖家售卖的“日历推”软件要价2800多元，可以远程指导，安装在电脑上使用。根据卖家发来的演示，软件界面显示有“账号列表”“拖到导入”“发送成功总数645”等字样。另有卖家售卖“家庭推”软件，称系“自己的技术研发”，装一台是1万元。
多名卖家称，既可以使用他们的软件，也可以让他们代发，代发内容可以自定，并宣称推送成功率90%。以“家庭推”为例，一卖家表示，“家庭推”代发一条8分钱，用ID发送，接受的是“苹果蓝号”；代发需1万条起，1个小时就能发完。如果代发10万条以上，可以优惠到一条6分钱。此外，也有卖家告诉记者，不管是日历推、家庭推，统一代发价为单条6.5分。
除了售卖推送软件、做代发生意，还有贩卖手机账号信息的数据贩子。在一些QQ群中，有人叫卖Apple ID数据库，“出售苹果ID和精准数据”。记者联系了一名数据贩子，对方告诉记者，Apple ID推送信息需要两方，一个是发送方，一个是接收方。在这条灰色产业链中，发送方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户真实ID，一种是所谓的“白号”，即通过专业软件的检测，确保可以推送但没有做过任务的ID。接收方也根据用手机还是邮箱注册分为两种，行内分别称之为“手机蓝”和“邮箱蓝”。“1万条数据，是70（元）。”对方称，并随机给了一串电话号码称可用于测试。对于这些数据的来源，对方称是“号商用机器扫出来的”。

某QQ群里的广告推送灰产。
　　网友声音：希望苹果公司推出新的过滤机制
这类垃圾信息是否有解决的办法？张诚表示，3月8日，他拨打了苹果客服电话反映收到赌博信息推送的问题。客服转接了一名技术部门人员，对方称，张诚收到通过“家庭”App推送的广告信息，应该是推送方获知张诚的ID账号（邮箱或手机号码）。
针对张诚关于自己的邮箱是否遭到泄露的疑问，该人员回复称，除非用户告知，公司看不到用户个人绑定ID的邮箱账号，也不会把用户邮箱透露出去。对方建议张诚，可在手机的设置中关闭“家庭”App的通知，并称会把张诚反映的意见给到工程部门。
记者注意到，网上针对此问题出现了应对教程，比如关闭“家庭”App的通知、卸载该App、更换苹果ID等。但有用户也反映，即使卸载App，也能收到信息推送。
有网友表示，想要彻底屏蔽，只能期待苹果手机推出新的过滤机制，比如设置为仅限联系人发送等。3月9日，南都记者就相关疑问联系采访苹果公司，截至发稿暂未获得回应。
　　律师观点：发现安全风险应当立即补救
广东法制盛邦律师事务所邓刚律师表示，我国法律规定，任何个人和组织使用网络应当遵守法律法规，不得利用网络发布涉及实施诈骗或其他违法犯罪活动的信息，不得利用网络从事传播淫秽色情信息，以及侵害他人隐私和其他合法权益等活动。对于强行多次发送其他信息，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可以视情节对其予以罚款、拘留。如果是发送赌博、淫秽、招嫖及其他违法信息的，应当按照其涉及的具体违法行为进行处罚，构成犯罪的，还应承担刑事责任。
对于手机终端的生产者、App制作者，《网络安全法》也做出规定，网络产品、服务应当符合相关国家标准的强制性要求。网络产品、服务的提供者发现其网络产品、服务存在安全缺陷、漏洞等风险时，应当立即采取补救措施，按照规定及时告知用户并向有关主管部门报告。违反上述义务的，由主管部门责令改正、给予警告、罚款等处罚。
律师认为，无论是手机设备生产者、应用软件下载服务提供者，还是网络服务提供者，对其产品、服务存在的安全缺陷、漏洞等风险，加强管理并及时采取补救措施，是其法定义务。只有每一个主体均足够重视并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才能共同营造安全、和谐的网络和信息社会。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张诚、李云为化名）
统筹：南都、N视频记者陈杰生
采写：南都、N视频记者马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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