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峰会刚开完，加拿大和印度就互逐了外交官

印加矛盾升级，影响正在持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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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 陶短房（专栏作家）编辑 / 刘天红 校对 / 陈荻雁


当地时间2023年9月9日，印度新德里，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十八次峰会在国际会议展览中心开幕。图/IC photo
据《环球时报》报道，加拿大总理特鲁多18日发表紧急讲话，对印度政府提出“爆炸性指控”，引爆两国外交争端。
特鲁多在国会表示，过去几周，加拿大安全机构一直在紧密追查一项“可信的指控”——印度政府特工与加拿大公民尼贾尔被杀之间有潜在联系。
尼贾尔是一名锡克教领袖，2020年7月被印度政府列为恐怖分子，今年6月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萨里县一处锡克教文化中心外遭枪杀。一向认为印度是“友好盟国”的加拿大媒体纷纷表示震惊。
18日，加拿大外交部宣布驱逐一名印度外交官。印度政府不甘示弱，19日发表声明驳斥加方指控，指责加拿大政府纵容反印度分子活动，并宣布对等驱逐一名加拿大驻印度高级外交官。加拿大和印度的关系到了“危急时刻”。
而这种裂痕其实在G20峰会期间就体现出来了。G20领导人峰会间隙，印度总理莫迪就锡克教徒在加拿大反印抗议活动，向特鲁多表达“强烈关切”。两国间的不快情绪也投射在了G20峰会的诸多细节中。
同为英联邦国家，声称视对方为“重要伙伴”称谓的加拿大和印度两国，何以走到了互逐外交官的地步？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加拿大和印度间的“相爱相杀”说来话长。这和锡克教旨在独立建国的“卡利斯坦运动”有关。
锡克教是15世纪在印度崛起的一个新兴宗教，因为主张不分种姓、男女一律平等，受到以印度旁遮普邦为中心的部分印度民众的欢迎。历史上，今天旁遮普邦境内曾崛起过强大的锡克教独立王国，后与印度次大陆其他土邦被英国占领。1947年印巴分治，次大陆各土邦分别加入印度或巴基斯坦，部分激进锡克人不满自己独立梦想破裂，遂诉诸暴力谋求分裂，导致印度中央政府和锡克社区关系紧张。
1984年6月，时任印度联邦总理英迪拉·甘地动用上万军队发动“蓝星行动”，血洗锡克教中心阿姆利则金庙，造成庙内1800多人死亡，此举激起锡克人愤怒。英·甘地本人同年10月被自己的锡克人保镖刺杀。
尽管在强烈镇压和软硬兼施的分化下，印度本土的“卡利斯坦运动”转入地下，但在锡克人社区强大的美国等地，“卡利斯坦运动”仍十分活跃和激烈。而加拿大则被称为海外“卡利斯坦运动”的策源地。
其中，最著名的是1985年6月23日炸毁印度航空182号航班事件。这是锡克教极端分子在海外策划的最严重恐怖事件，导致从加拿大蒙特利尔飞往英国伦敦的客机上22名机组成员、307名乘客无一生还。
印度政府将所有锡克教分离运动称作“恐怖组织”加以镇压。而在加拿大看来，“卡利斯坦运动”兴起于印度独立之前，只要不搞暴力就不算“恐怖组织”，因此每每遭致印度政府不满。


8月15日，印度总理莫迪在德里出席独立日庆祝活动时发表讲话。图/新华社
G20峰会期间就产生嫌隙
此次互逐外交官事件的主角尼贾尔，是积极组织加拿大“卡利斯坦独立公投”著名领袖，早在2016年，印度当局就指控他与2007年旁遮普邦一起爆炸案有关。当时他在《温哥华太阳报》上坚决反驳。2020年，印度国家调查机构指责他“试图激化世界各地的锡克教社区，支持创建‘哈利斯坦’”，印度还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发出了针对尼贾尔的“红色通缉令”。
6月18日，尼贾尔受到两名持枪者袭击身亡，案件至今未破。谋杀案发生后不久，有关尼贾尔被印度政府杀害的猜测开始浮出水面。时任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长尹大卫也表达了对“众目睽睽下有人在宗教场所外被杀”的不安。
本月早些时候，印度联邦总理莫迪在新德里G20峰会时，未在会下与特鲁多举行一对一会晤，却在峰会间隙发表了针对“加拿大极端分子继续进行反印度活动”的“强烈关切”，引发加拿大国内的普遍不悦。


2022年3月24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的北约总部，一名男子观看屏幕上美国总统拜登（右）、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出席七国集团峰会合影仪式的画面。图/新华社
“瞄歪了靶子”
许多观察家认为，印加两国矛盾升级的影响正在持续发酵。
事件发生后，加拿大两大锡克人社区组织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谒师所委员会和安大略省谒师所委员会，敦促加拿大政府“立即暂停与印度的所有情报、调查和起诉合作”。加拿大锡克人社区组织“锡克教正义”等则不依不饶，呼吁立即中断与印度间的情报交换合作谈判和一切情报交流合作。
加拿大此前已于15日中断了与印度间的自贸协定谈判，并取消了原订于10月的高级贸易代表团访问，双方关系“陷入20年来低点”。
在印度方面，因为近年来莫迪不断试图强化印度教民族主义在国内地位，令印度内外其他族裔的不满有所抬头。这些矛盾一旦处理不好，就很容易激化失控。
印度一些观察家则认为，特鲁多出于拉拢锡克人选票考虑，多年来一直在这个问题上“打擦边球”。他2017年曾出席多伦多锡克人社区活动，背景中出现了“卡利斯坦”的黄色旗帜和“蓝星行动”中三名被杀金庙宗教领袖照片。
加拿大近年来对“外国干预加拿大政治”高度敏感，由于部分政治势力的刻意引导，此前一直把目光对准中国，如今闹出“实锤”且性质“恶劣”的却是一直被宣传为“友好盟邦”的印度，引发的震撼可想而知。
此次加印外交纷争引发英国、澳大利亚等同样存在庞大锡克教社区的国家担忧和关注。澳大利亚外交部发言人表示，对这类指控“深表关切”，并已向印度高层表示担忧。
耐人寻味的是美国表现截然相反。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沃森表示“我们与加拿大合作伙伴保持稳定联系。加拿大继续进行调查并将肇事者绳之以法至关重要”。
有分析人士认为，美国之所以反应微妙，是担心此事发酵后损及“英语系”抱团围堵中国的“密切协作”，特别在情报交换方面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