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龙：一个中国是基础

本报驻新加坡特约记者 辛斌 本报记者 白云怡
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近日呼吁，各国不要把一个中国的问题看成所谓“民主与专制的对垒”，以此为中美紧张关系降温。他还表示，不要让中国感觉到全世界正联合起来对付它。6日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的专家认为，在包括新加坡在内的很多国家担心中美关系的背景下，李显龙的表态具有积极现实意义。
据新加坡《联合早报》6日报道，李显龙5日在“亚洲前瞻峰会2023”闭幕对谈上，回答“其他各国能做什么让中美紧张关系降温”的提问时作出上述表述。他表示，中美关系的走向取决于世界各国对台湾的态度，一个中国是全球几乎每个国家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同时与台当局建立非正式、非官方关系的基础，“这仍然是维持关系和维持现状的基本基础”。在谈及外界有人将台海问题和乌克兰问题进行“比较”时，这位新加坡领导人说，乌克兰是联合国会员国，如果将台湾“类比”乌克兰，认为是值得捍卫的“正确”一方，而中国大陆是“错误”的那一方，“那是在改变一个国际认知的根本基础，后果十分危险”。


李显龙近日发出呼吁 资料图
李显龙同时提醒，中美以外的第三国不应让中国觉得，全球在中美双边问题上正形成“反华联盟”，这会有助于缓解中美紧张关系。他认为，美国与中国之间存在问题，并且有盟友协助美国一起处理贸易或其他特定问题，但这些是双边议题，而不是全球联合阵线来对抗一个美国认为所谓“有错”的国家。李显龙提出，第三国如果与中国或美国存有争议，应该站出来找中国或美国谈。
在谈及亚洲的未来时，李显龙表示，亚洲面对的一大挑战正是日益加剧的地缘政治竞争，尤其是在中美之间。但他不认为前景一片灰暗，因为几乎所有国家都希望与中美双方为友。这位亚洲国家领导人称，各国会采取能让它们行动最自由的政策，会努力维持区域合作和保持区域开放，“这将是个更复杂的区域，但不太可能分裂成两个阵营”。
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执行院长朱锋5日在“亚洲前瞻峰会2023”闭幕对谈现场，正是他向李显龙提出了“其他各国能做什么让中美紧张关系降温”这一问题。他6日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自己提出这一问题的初衷，是希望听到新加坡领导人对中美紧张升级的看法，以及东南亚计划如何应对大国关系复杂化为地区带来的影响。
朱锋认为，李显龙的表态“平衡”“务实”。“这届亚洲前瞻峰会的一个大背景，正是当前新加坡和其他东南亚国家对中美关系的担忧，尤其是美国对中国搞‘脱钩断链’会对东盟地区造成灾难性的影响。”他表示，李显龙给出的几个建议积极且具有现实意义，如在台湾问题上坚持一个中国，反对中美“脱钩断链”，以及各国应加强对华沟通并从长远出发坚持自身外交立场，这也可以理解为东盟在中美关系议题上的主张和积极有为的态度。“作为东西方之间的桥梁之一，在大国博弈的背景下，东南亚更加强调长远目光和共同利益，以确保地区合作与共同繁荣。”


李显龙发出警告 资料图
朱锋还表示，美国目前想把“新冷战”带给中国，其制定的“新遏制”政策就是“新冷战”战略的核心内容，包括科技战、贸易战、数字战、市场战、意识形态战。美国也在台海落下“芯幕”，反映出台湾问题的复杂性，以及中美战略竞争的新特点。朱锋认为，中美未来的互动必须朝着双边关系可管理，既竞争又合作，同时往可以和平共处的方向发展。
今年以来，李显龙多次就中美关系和台海局势表态。今年4月，他在新加坡国会参加政府施政方针辩论时表示，中国大陆将台湾视为最重要的课题，一个中国原则是北京“最红的”一道红线。西方大多数国家虽已正式采纳一个中国政策，但意识形态影响使得部分欧美国家仍不断试图挑动两岸关系。李显龙还表示，他希望中美关系不会恶化，双方能够保持沟通渠道畅通，并随着时间推移，在相互尊重与互信的基础上逐步修复关系。此前，李显龙在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称，这个世界禁不起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冲突，尤其是中美之间的冲突。中国“更加繁荣，对世界经济的贡献更大，在国际事务中的发言权也更大”。他补充称，“我觉得要循序渐进，稳定关系，然后逐渐建立信任，逐步往前走。但这需要时间，并不容易”。
延伸阅读：
新加坡前外长在台湾提到两岸走向 民进党当局气极败坏
“台海现状实际上是不可持续的”，新加坡前外长杨荣文近日在岛内的一番话受到广泛关注，更让民进党当局破防，急赤白脸地进行反驳。有分析称，他一定说对了什么，才让台当局如此气急败坏。


民进党当局急赤白脸地进行反驳 台湾“FTNN新闻网”的配图
据台湾“FTNN新闻网”报道，新加坡前外交部长杨荣文近日在“亚太千里论坛”上发表有关“统独”以及海峡两岸与美国关系的演讲，由于内容有许多与蔡英文当局“不同观点”，台“外交部”声称：“内容完全与事实不符， 认知明显偏颇， 并与多数民主国家的理解大相径庭，其个人意见无助区域和平稳定，也损害台美、台新关系”，台“外交部”声称对此高度遗憾，并呼吁不要成为大陆的传声筒。
台“外交部”发表如此措辞的新闻稿，而且针对一位并无官职在身的人物，并不常见。
台湾《联合报》17日报道说，杨荣文应邀来台演说，却遭“外交部”发声明指称其演说内容完全与事实不符，认知明显偏颇。台大前校长管中闵当天早上在脸书指出，一位平民来台演讲，民进党当局竟“气急败坏反驳”，“这演讲肯定说对了什么”。管中闵更注记“感到可悲可笑”。
《联合报》说，此文一出，马上引来上百名网友按赞，也有网友留言“不是话说重了，而是话说中了”、“人都不敢听真话”。
新加坡《联合早报》20日说，关于“台湾棋子论”，当地名嘴与学者早已提出多时，只不过这回由外国前政要毫不留情地明白指出，还直言“台湾独立”的可能性只是“幻觉”，这让倾向“台独”的绿营情何以堪。
那么杨荣文到底在什么场合，说对了什么？
据报道，杨荣文13日出席由长风文教基金会、李国鼎科技发展基金会、台湾玉山科技协会主办的 “亚太千里论坛”，他以“一个新加坡人视角下的两岸关系”为题发表演讲。


杨荣文以“一个新加坡人视角下的两岸关系”为题发表演讲
管中闵13日在脸书上说：当天上午的“亚太千里论坛”，约有250人左右参加。前“副总统”萧万长介绍当天的主讲人，也是他30多年的老朋友——杨荣文先生。
管中闵说，杨荣文先生的演讲真情洋溢，但也语重心长，发人深省。他细数自己年轻时和台湾的渊源，儿子如何因慈济的帮助而找到新生，以及他作为一位资深的外交家以及台湾的一位“亲人”，如何看待两岸关系。他用不同方式阐述，希望台湾能更务实的规划自己的未来，而非将未来寄托于过度简化（一厢情愿）的期待。他演讲中提出两岸走向的一个构想，但我相信他并非只为了提出那个构想，而是希望大家有智慧地设法找出可能的出路，而非最后因情势（压力）所迫地走向战争。这是一场多年来少见、动人而且具有启发性的演讲。
管中闵还在脸书中附了一张照片：马英九在座谈进行中，突然站起来提问，杨荣文则试着回答问题。


马英九在座谈进行中，突然站起来提问
那么，一场“真情洋溢、语重心长、发人深省”的演讲为什么会让民进党当局气极败坏呢？
台当局公开表示他们不满的内容有两大块：一是提及“台湾是美国利用来对付中国大陆的一枚可以牺牲的棋子”，二是“台海现状实际上是不可持续的，应达成一个中国的未来”。而这些部分杨荣文用了五六千字的篇幅来论述。
比如“棋子”的部分，杨荣文说，在那个棋局上，台湾是围堵解放军海军与空军第一岛链的关键部分。台湾的领导人们和民众知道，美国对台政策的形成，不是出于爱台湾人，而是因为台湾是用来对付中国大陆的一枚重要棋子。它是美国的军火企业的好生意。
在“台海现状实际上是不可持续的”部分，杨荣文用了一个小标题论述“时间不在美台这边。
他说，台湾不能影响超级大国竞赛的更大态势，虽然维持现状看起来或许有吸引力，但这是不可持续的，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与美国的相对实力在往对中国有利的方向调整。李光耀看到这个趋势不可避免，一直呼吁台湾领导人和中国大陆谈判，宁早勿晚。早点谈判，台湾可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更好的结果。不独、不武、不统只是把问题推迟，因此选择是严峻的。
针对部分台湾人对美国军力盲目相信，杨荣文表示，美国不可能凭常规部队就在围绕台湾的战争中战胜中国大陆。为了要胜出，美国必须威胁对大陆使用核武器。这个威胁只有当美国能不让大陆有第二次反击能力才会有效。在大约10年左右的时间里，中国大陆就能确保自己有反击能力。到时，美国就无法肯定能在围绕台湾的战争中，在军事上胜出，也不能用核打击威胁到中国。简而言之，基于美国会用武力阻挡统一来规划台湾的未来是不明智的，时间不在台湾这一边。
鉴于岛内撕裂的政治生态，杨荣文的演讲激起不同的反应。
很多人认可他的观点，并批评民进党说：“台湾被利用很久了，但你以为民进党不知道吗？他们清楚的很，只是为了捞取更多私人利益而装聋作哑。”
而继续装聋作哑则是大部分绿营的反应。台湾前“外交部长”、现任“对外关系协会会长”林永乐就声称，两岸现状确实难以长久，但两岸谈现状，重点应放在背后代表的“和平稳定”。他说，台湾目前的首要任务是“维持和平”，与美、日等发展伙伴关系，以长期维持符合各方最佳利益的状态。
而林永乐的观点正是杨荣文在演讲中用大篇幅批驳了的观点，这种不听别人讲什么、只顾自说自话也正是这部分人的特点。
当然，更激进的绿营开始攻击杨荣文是“中共同路人”“拿了人民币”之类的，这样的手法很老套，但却一直在用。
2004年，作为新加坡外长的杨荣文曾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言，重申新加坡支持一个中国、反对“台独”的政策，并指责台湾部分人试图让台湾走向“独立”是“危险至极的举动”。立即引来岛内“独派”反弹，时任台“外交部长”的陈唐山在“外交部”接见独派“台湾外馆正名运动联盟”，言辞恶劣地攻击新加坡“不过是一个鼻屎大的国家”，竟耀武扬威在联合国批评台湾，“根本是在捧中国大陆的LP”。
事件经报道后引发轩然大波，但事后杨荣文响应陈唐山的说法时只表示，他“难过多于生气”。
对于民进党当局此次的气急败坏，相信杨荣文的感受同样如此。
《联合早报》的评论说，杨荣文的建议富有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在现实中，四位有意角逐台湾大位的参选人也都只强调如何保和平，避谈统一，可见两岸统一在台湾社会实在没有市场、也没有选票。不过，“现状不可持续”这句清醒的警告，如果能让一些人看到，又留下具体建议供后人参考，一场演讲就实现了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