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丨谁在偷“爱奇艺”们的钱？杨幂新剧《狐妖小红娘月红篇》开播5分钟就被“盗走”！热剧均无一幸免⋯⋯

每经记者：杜蔚 毕媛媛 每经编辑：杨夏
临近暑期，电视剧市场愈发热闹起来：面对腾讯视频如火如荼的《庆余年2》，爱奇艺也紧急放出大招——5月23日晚，杨幂、龚俊主演的《狐妖小红娘月红篇》（以下简称《狐妖》）火热上线。
作为顶级国漫IP“狐妖小红娘”的首部真人影视化作品，《狐妖》明星阵容豪华，背后还站着两大上市公司，该片上线前就锁定了56家客户。正式开播后，火速登上热搜⋯⋯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狐妖》开播仅5分钟，其盗版资源已在多个平台被售卖，只需花1元—50元，就能迅速看到高清版的内容。甚至有消费者告诉记者，早在5月20日《狐妖》定档时，就有盗版商家称“手握资源，将与平台同步更新”。
不只《狐妖》刚开播就流出盗版，《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连续数日调查发现，同期热剧井柏然主演的《新生》、马伊琍主演的《我的阿勒泰》等均成为平台上热卖资源。就在前不久，《新生》导演申奥也表示，自己曾收到过链接称支付19.9元可以看《新生》全集。


近期热剧都被盗版商搬上了电商平台售卖 图片来源：电商平台截图
对视频平台而言，头部内容是吸引广告和会员的法宝，而今被一双双“隐形扒手”盯上，损失可见一斑。Digital TV research报告显示，2022年盗版给国内流媒体带来的损失接近646亿元人民币。这一数字，相较于2016年的280亿元人民币，增长了一倍还多。究竟是谁在偷“爱奇艺”们的钱？
太猖狂！定档日“资源”就被叫卖影视“盗版”竟被预售
杨幂新剧《狐妖》改编自大热IP《狐妖小红娘》，漫画由庹小新创作，2015年动画上线后热度一直居高不下，被视为国漫领军代表作。其原著漫画收藏数超560万；系列动画作品播放量超110亿次，且豆瓣评分高达8.9分。受益于动画、游戏、衍生品等的成功改编，真人版《狐妖》剧集拥有夯实的观众基础。


图片来源：豆瓣截图
而《狐妖》从最初的定角到开机，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能登上热搜。最终，剧集选定的演员为：杨幂、龚俊、郭晓婷、魏哲鸣、祝绪丹、陈瑶、陈都灵、张凌赫⋯⋯他们都是炙手可热的古偶圈演员。《狐妖》配乐同样“星光璀璨”，集结了黄绮珊、张杰、周深、吉克隽逸、袁娅维、胡夏、颜人中等人气歌手为自己演唱OST（影视原声带）。


图片来源：“电视剧狐妖小红娘月红篇”微博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狐妖》豪华演员阵容的背后，站着两大上市公司“保驾护航”：爱奇艺和阅文集团。爱奇艺CEO龚宇、阅文集团CEO兼总裁侯晓楠均为该剧出品人。
2023年底，“网文一哥”阅文集团斥资6亿元将《狐妖小红娘》等顶流IP收归麾下；于阅文而言，其版权运营板块正遭遇下滑危机，急需要主力IP的新鲜血液。《狂飙》之后，爱奇艺也同样需要一部新的全民爆剧；《狐妖》的热度，将直接影响该IP后续两部作品《狐妖小红娘竹业篇》和《狐妖小红娘王权篇》的排播。
同样对这部顶配剧充满期待的还有各大品牌方。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已有56个金主与《狐妖》“结缘”，包含真果粒、vivo、外星人电解质水、三九感冒灵、喜临门、七度空间、佳洁士、南孚电池、天猫、茶百道、海马体、泡泡玛特等，横跨日用品、食品、药类用品、潮玩、电商等的一众知名品牌为《狐妖》撑足了“排面”。


多个品牌“押注”《狐妖》 图片来源：爱奇艺视频截图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通过连续数日跟踪、调查发现，有望为出品方、广告商带来真金白银收益的《狐妖》，在还未开播前，就被“隐形扒手”盯上，他们甚至通过“预售”的方式提前敛财。5月20日《狐妖》定档，当天关于这部剧的“资源售卖”就被公开摆上了电商平台，售价甚至低至1.28元、1.99元。截至5月22日，不少店铺已有数十乃至更多的销售记录。多位商家告诉记者，“开播后会第一时间上内容”。


早在《狐妖》开播前，盗版商就开始了“预售”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简直令人难以接受，现在618都取消预售了，没想到影视盗版这么嚣张。”5月21日，刘陆（化名）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他已付费购买了《狐妖》，倘若开播后商家确能提供剧集内容，他会第一时间向电商平台举报。
5月23日晚，《狐妖》播出5分钟后，其盗版链接中已能播放高清内容。
几天卖超2000单 多部热剧均受盗版之苦会员、影视公司、视频平台、广告商……都很受伤
其实不光是《狐妖》被盗版商盯上了，《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同期的热门电视剧如腾讯视频的《庆余年2》、优酷的《新生》等也均受盗版之扰。


图片来源：电商平台截图
打开多个电商平台，上述热剧正在被以低至1元的价格出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暗访了解到，在5月16日，《庆余年2》开播首日，仅19分钟，其1至5集的高清内容就被盗版商公开售卖。多位盗版商均告诉记者，他们的资源很快，近期所有热播剧会在平台更新当天“同步更新”到网盘中。“（找我买的人）很多，一天至少几十个人要呢。”
记者在一些电商平台上查询看到，有店铺的销售记录显示，售价1.68元的《庆余年2》“24小时内400+人已买”。截至5月20日，该店仅此剧就卖超2000单。同为这家店铺热卖资源的还有井柏然主演的《新生》、马伊琍主演的《我的阿勒泰》，销售数据分别为2000+人付款、800+人付款。
对于多家长视频平台存在热门剧被盗版的情况，《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展开采访，但截至发稿前均未得到视频平台方面的回复。
“这些剧正在播就被盗版了，对我们影视行业影响非常大。”知名制作人、监制、策划人谭飞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充斥道，盗版不仅损害了付费会员的合法权益，更侵害了创作者的利益。
《狐妖》《庆余年2》等头部热剧，是各大视频平台抓住广告金主和用户的关键，而今付费剧情被“实时泄露”，势必造成严重损害。
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王国华亦认为，网上盗版传播售卖的影视内容，已经影响到整个正版影视市场的秩序。他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指出，现在只要出现一部比较热门的影视剧，必然会伴随大量盗版。
“从法律上来讲，目前刑事方面、行政方面、民事方面的法律均有相关规定，对盗版者、盗版售卖方或者是盗版产品的复制方，都会根据相关法律规定予以惩处。因此，《狐妖》《庆余年2》等热播的电视剧，可以通过这三方面的法律来规制。”王国华向记者表示。
被判侵权，判赔金额3000元—8000元大盗频偷“爱奇艺”们，如何才能被禁？
“盗版可获取巨大利益，盗版商也太狡猾了。”谭飞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在他看来，我国对影视盗版的打击力度已越来越大了，但在处理和处罚盗版商的过程中往往充满艰辛。


记者暗访对话 图片来源：社交媒体截图
为何热剧被盗版的现象屡禁不止？对此，王国华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一方面，盗版方实施盗版行为非常便捷，通过网盘等方式就能传播，借助网络就能进行分发、销售；另一方面，盗版的成本非常低，只需要储存到相关的网盘里和付出极少数的人力成本。
“再者，盗版者获利广泛，可向所有网络用户进行公开售卖。并且，当下我国对于影视剧盗版的惩处力度不够。”王国华进一步向记者表示，尽管目前已有刑事、行政、民事方面的惩处，但我国整体司法环境对于影视盗版的惩处力度相对薄弱，“各级司法机关的判赔力度较轻，导致了近年来，影视盗版违法成本的降低，从而让盗版案件滋生和蔓延”。
“在我们看来，目前对于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的盗版判赔较低。”王国华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从已处理的案件来看，通常一个影视项目被侵权，普遍的判赔金额仅为3000元—8000元，但每个案件的采集，维权费则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并支出较高费用，如取证、诉讼费、差旅费、律师费等。
王国华成功代理过知名IP《锦绣未央》抄袭系列案等多起有影响力的知识产权案件，并多次参与我国知识产权立法修改活动。对于频发的影视盗版事件，王国华呼吁，业界应当树立起用知识产权保护来规范市场、遏制打击盗版的观念。“要想改变这种局面，我们必须从各个方面做起。无论是针对热门电视剧还是非热门的，无论其主体是公司还是个人，其权力如何，只要知识产权被侵权了，就应该严格遵守法律，给予一个合理的判赔保护，才能有效防止影视盗版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