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群像、爽感，《边水往事》还是太全面了 | 对话导演算

郭麒麟的边水历险记。



文｜怡晴
编｜园长
尽管优酷没有大阵仗的宣发，《边水往事》还是凭借着过硬的内容，在豆瓣拿下了8.1的高分评价。
这是一个架空的故事，但观众对这样的叙事并不陌生，会好奇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人们如何生活其中？
《边水往事》就是这样一个全方位满足大众好奇心的剧集。这里有赌场、荷官、矿石、帮派、信仰，充斥着金钱、贪欲与狠辣的人性味道，他们尔虞我诈、短兵相接，又环环相扣，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和猎奇，任凭主创们发挥。
这个世界似乎离大众很遥远，但演员们却又把人物都演活了。于是，来自中国的沈星（郭麒麟饰演），在三边坡这个本不存在的地方，凭借着聪明和运气，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历险记。他缺心眼儿地借钱还债，被栽赃陷害，眼看小命不保，却又遇到达班猜叔，因为个人义气被收留；手握红宝石被人一路追杀，却又能跟着王安全化作比丘，冲出重围……


异域叙事下，《边水往事》像极了一个类型融合体，它掺杂了一点悬疑、爽文、古惑仔式的江湖义气，再用单元叙事的形式将故事串联起来，就可以让观众停不下来。
就像导演算在访谈中提到的：“剧集需要往信息叠加上走。”架空、角色、关系、类型融合，《边水往事》是全面的好看。

让叙事跳出框架
溽湿的天气、混乱的街道、帮派的割据、热情的色彩，构成了一个虚拟又真实的三边坡。
《边水往事》是一个架空的故事，三边坡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地区，如此一来便给了主创团队自由创作的空间。无论这个地方多混乱和野性，观众都不会进行现实的代入，既满足大家的新鲜感，又可以避免观众对于“不真实”的考据。
这是整个故事得以延展的基础，也是《边水往事》聪明的处理方式之一。当悬疑剧的叙事被桎梏在现实生活中，内容的表达也受到现实的掣肘，观众在追剧的第一时间反而会进行现实与否的论证，逻辑不符合大众想象，就有“虚假”“悬浮”之嫌。而跳脱出生活情境之外，《边水往事》反而可以大展拳脚。


就像《新闻女王》一样，创作者将故事置放在一个令人感到陌生的语境中，带来的不仅是新鲜感，其实也更能将观众的注意力聚焦在故事内容本身，无形之中增加了故事的可信度，更容易沉浸其中。
架空的故事虽然让剧集发挥的空间有了许多弹性，但还需要打造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世界观来支撑，让剧集在离地三尺的基础上，仍然让观众感到真实。于是，团队找来语言学家，创造了剧中的勃磨语，通过对语言、习俗和衣食住行的考究，规划地图，打造出了一个充满细节，有真实感的三边坡。
这里气候炎热，北临大陆，所以主角沈星送唱傀儡戏的演员到北部的磨矿山时，会看到曲折难走的山路，而高低不平的山路上，随时都有寻到宝石的可能。等夜幕降临，地上掘金的灯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因为地势问题，磨矿山是一个缺水地带，镜头所到之处，摆满了水桶。
“虽然是架空的，但是你把它当做真的来对待，很多东西（细节）就滋养出来。”在导演算看来，因为环境和气候的影响，人们的生活方式、性格和人群的变化，也有了着落，就像走到剧中的伐木林地带，因为蚊虫多，人们都穿着长袖长裤，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屏幕外观众的感官，也让人感受到这个虚拟世界的“真实”。
跳出惯常的叙事框架，又取得观众对故事的信任基础，是《边水往事》成功的第一步。

让角色生动起来
虽然说好剧一定有好的群像，但好的群像却有着不同的设定。
如果你追《边水往事》，很难忽视掉各大角色的魅力。在短视频平台，蒋奇明饰演的王安全即便头顶黄毛，皮肤黝黑，依然俘获了一批观众的芳心；而一头油发，鲁莽粗糙的但拓也能让人在追剧后，发现人物的魅力，引来十万加的点赞。
主创团队选角时，在北京面试了三百多个演员，并在昆明设分部面了一百多名演员。导演算透露，只要有一句台词，或者和某个特定道具产生关联的人，哪怕没有台词，都需要进行面试和筛选。筛选之后，主创团队会非常明确地告诉演员们角色的身份来历，出生在什么地方、人物行为逻辑是什么，让演员们对角色有一个系统性的认知，“我们把它当做养成的游戏，自己可以写小传，想分享给我也可以，大家一起去磨。”
作为一名导演，来到拍摄现场，导演算反而不会告诉演员自己想要什么。一方面是控制不了所有人，整个剧组运作起来，顾不上太多的细节；另一方面，让所有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也未必正确，对于算来说，一个导演要面对一整个团队，而一个演员只需要面对一个角色，筛选出来的又都是好演员，对角色肯定有更深的理解。


第三集，王安全第一次在宝石市场出现。拍摄时，团队提前一两天将群众集中在宝石市场，让大家在那里真正地买卖宝石，王安全在人来人往中，趁摊主不备抓了几张钞票，然后继续走戏。这样的细节不需要提前排练，算觉得只要演员敢给，自己就能保证群众和环境可以接住。
让演员们动起来，和嘈杂的环境融合在一起，才能让角色更加生动立体，而不是让大家坐在那里讲大段台词，被服化道和地理环境“锁死”，限制演员和角色更精彩的发挥。
在剧中，吴镇宇饰演的猜叔在粤语、普通话、勃磨语之间相互切换，配角们也都讲着各地的方言，听起来应该是一团乱的场面，在架空的环境里，却又显得并不违和。因为演员的选择，猜叔的大佬威严、细狗的宠物特征、但拓的糙汉气质、吴海山的圆滑都跃然屏幕之上，从吴镇宇到王迅，每一个熟悉的配角在这个虚拟的语境中，都将角色的辨识度发挥到了极致，却又并不显得过于缥缈。
不同的角色，彼此之间产生的是不同的羁绊，这种羁绊也正在成为网友津津乐道的一部分，供互联网挖掘。但拓对于沈星的兄弟情义，成功被网友磕成了“拓沫星子”的CP；猜叔与沈星、帮派大佬与老实人之间擦出的火花，也形成一种剧情的反差，让人沉浸在刺激的氛围中时也会莞尔一笑。
群像塑造的背后，人物密集的关系网终于织就，供网友们解读和想象，成为互联网传播的物料。
选角与群像的铺排，已经让《边水往事》成功了一半。

让剧情刺激情绪
《边水往事》是能让观众一口气追剧的剧，其中的奥秘不仅在于剧情的紧凑，还在于每一次的反转，都能将人的情绪拉满，让观众忍不住跟着剧情，寻求更多的满足感。
郭麒麟的角色起到一个视角代入的作用。最早写剧本时，导演算便按照郭麒麟的形象去写。沈星必须要有亲和力、很邻家，极其具备生活能力，而郭麒麟接触的多，心里门清反应也够迅速，可以和沈星这个角色进行深度绑定，也可以带着观众的视角，迅速进入到这个全新的虚拟世界，甚至产生共振，消除故事背景所带来的距离感。
《边水往事》看似是一个猎奇的故事，但仔细剖析剧情的跌宕起伏又不难发现，这是一部拿捏观众情绪的剧。除了每一集画面带来的新鲜、猎奇、刺激之外，就像追《新闻女王》《墨雨云间》的大女主爽文一样，沈星在剧中大开金手指的场景，也透露着一股男频爽文的味道，每一次的险象环生中都有花样百出的绝处逢生，人物光环高高挂，从来不让观众失望。
悬疑与冒险的情节负责吊起观众的一口气，金手指情节又负责让观众松一口气。
比如沈星被猜叔拿枪顶着脑门，却没有供出共犯但拓，一举获得猜叔和但拓欣赏的目光。在三边坡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星却可以做到用真诚“收买人心”，除了达班猜叔和但拓，还获得了孤儿队队长兰波的“好人”盖章，不仅在关键时刻被救，也成为他找到貘的见证人，人物光环再上一分。
再比如反派人物毛攀的死亡。作为剧中目前最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角色，毛攀在前期有多人神公愤、多方树敌，后期就有多少人合力反抗，置其死亡不理。这完全符合大众“嫉恶如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最朴素的心理基础。
爽剧的“爽”可以分为很多种。有的爽感是极致的发疯文学，比如韩剧《顶楼》《七人的逃脱》，如果无法用逻辑说服观众，那么就带着观众一起发疯，用极致的情绪体验，超越一切有逻辑的内容。
有的爽感是在满足观众情绪的同时，又给出了意料之外的惊喜，《边水往事》就是后者。一开始，沈星角色的定调就是“运气好”，因为在导演算看来，如果运气不好可以在三边坡“死一百次了”，运气的背后，更是一种“善念”的保护，让角色像微光一样闪烁不灭。
在第五集，《边水往事》更是将这种有逻辑的爽感，提升到了一种“神性”的境界。手握鸽血红的沈星一路被追杀，只能化作比丘继续杀出重围，顺便施舍爱心给小孩，但最终也被真正的比丘出手援助，逃出生天。
就像导演所说，善念是不变的，即便在刀耕火种的世界，大家对这个东西嗤之以鼻，但作为一种稀缺品，它才显得更可贵。
世界是架空的，但情绪却是接地气的，这何尝不是《边水往事》中的“现实主义”与观众共鸣的一部分。
值得一提的是，升级后的白夜剧场变得更加推陈出新。《新生》少有地开启了暴风雪山庄悬疑剧模式，《微暗之火》引来小镇文学热，而《边水往事》的异域叙事，以及出彩的视觉与配乐，也在成为一种新潮流。
纯粹的探案悬疑与简单的现实主义，已经无法满足观众的胃口，叙事、人物、关系、情绪等多方面的满足，才是悬疑剧层层叠加的筹码。
国产剧未必要与观众的生活密切相关才能体现现实性，有时候与观众的生活拉开一定距离，反而更能产生一种“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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