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剧如闯关生存游戏，郭麒麟的架空世界历险记

在堆叠奇观、高密度反转之外，悬疑故事有了另一种打开方式。正在优酷白夜剧场播出的《边水往事》凭借扎实的剧作和独特的视听语言，在豆瓣获得8.2的评分，随着剧情推进，热度也逐渐攀升。
《边水往事》虚构了一座异域小城三边坡。这里游离于法律之外，奉行弱肉强食、以暴制暴的丛林法则。政客制衡商人，商人剥削劳工，等级森严。人们披着宗教的外衣，以善为名，行罪恶之事。


年轻人沈星毕业后来到此地，本想跟着舅舅干工程，不料碰上欠薪事件。舅舅作为工地负责人为工人讨薪，撞上地方武装打仗，被困封锁区失联。几番周折，沈星遇到了在多方势力间游走的商人猜叔。为了寻找舅舅的下落，他不得不为猜叔做事还债，开始了边水生活。所谓“边水”并不是地名，指的是给山里的毒贩运送生活物资。
一个对丛林法则完全陌生的年轻人就这样过上了“刀尖舔血”的生活，几度险些丧命，又绝处逢生。与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沈星有一点小智慧、一点小技能，他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活下来，靠的是运气，还有善良正直的底色。
在《边水往事》导演算看来，在任何地方，真正的善念都是被尊崇的品格。接受媒体采访时，他向第一财经表示：“在刀耕火种的世界，人们不靠善念活着，并不意味着善念不存在了，它只是非常罕见、非常稀缺。因此当它在沈星身上出现的时候，总能给他带来好运气。”
架空世界的冒险
谈到《边水往事》有无对标作品时，算谈到了一款游戏《荒野大镖客》，它的主线情节是19世纪末美国西部亡命之徒与时代抗争的故事。
《边水往事》的结构与闯关类生存游戏有相似之处。它以一条主线贯穿始终，串联起各个单元，每个单元都像是一个关卡，均有新人物登场。沈星不断闯关升级，从懵懂菜鸟成长为大佬的左膀右臂。截至目前，他已闯过“假酒生死局”“傀儡还魂记”“惊魂麻牛镇”“勇闯封锁区”四个大关，第五关“赌场逆袭记”正在通关当中。这样的结构使得节奏紧凑，引人入胜。


在《边水往事》之前，算执导了口碑悬疑剧《疯人院》和《开端》。在他看来，今天的观众对剧集的要求之一就是高强度的信息量，比如悬疑类型剧仅有悬疑远远不够，还需要叠加惊悚、推理、犯罪、冒险等元素。创作者需要通过台词、情节、场景和表演抓住观众，“每三分钟就要提醒自己，有什么吸引你看下去，如果没有就剪掉它。”
架空世界给了创作者足够的自由，不必拘泥于现实的限制。但虚构并不意味着完全脱离实际，反而要将细节做到足够丰富，才能让观众信服这是一个距离他们非常遥远，但真实存在的世界，人物的状态、行为、着装、语言都要贴合这个世界的环境、气候。
“我们这个世界气候炎热，北面离大陆更近一些，山体比较多。走到磨矿山的时候会看到曲折的山路，路很难走，都是悬崖峭壁，海拔很高。这种地方树荫比较少，山体裸露，水也稀缺，这里的人肤色会更黑一些，得排队洗脸。”算这样向记者描述。三边坡的人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也使用一种通用语言：“勃磨语”。这是为了拍摄此剧，特地邀请语言学家创造的一门新语言。
三边坡、南勃邦、大曲林、达班、小磨弄，剧中地名皆为虚构，因此进入故事需要一个熟悉过程。算告诉第一财经，在架空世界讲述一个现实主义的故事，看似矛盾，实际上是创作的利器。观众和主人公沈星一样，对这片土地的认知都是从零开始，一步步探索未知，一路历险的所见所闻，结识的各路人马越来越多，三边坡盘根错节的势力网和多方角斗的复杂环境也逐渐露出全貌。
这个世界的人经营着许多现代都市中罕见的行业，比如宝石矿场、伐木林、屠宰场、赌场等，正是因为这里的生存法则和固有认知完全不同，带来了不确定性。算说：“比如沈星一开始遇事想到的是借钱，他以为还能用自己熟悉的规则做事，不知道在这里连借钱都是危险的。两个不同世界的意识形态和生存之道相互碰撞，我们不知道他的选择究竟能带来安全还是危险，这种不确定性会让观众产生冒险的感觉。”
在剧本开发阶段，算就觉得应该由郭麒麟饰演沈星一角。“沈星必须有亲和力、很邻家，需要和观众达成共振。郭麒麟进入社会早，人物在日常生活里该有的状态他都清楚，反应速度也极快。”另一个主人公猜叔则与之相反，是一个有距离感的人、谜一样的人物，吴镇宇很适合这个角色。“他自带的符号和眉宇之间的故事感，让人捉摸不透，忽远忽近，让你有些敬畏他，他就是猜叔。”
有血有肉的群像塑造
算一直对侠骨柔情、义薄云天的故事很感兴趣，比如《荒野大镖客》里，人物之间亦父亦子的关系、江洋大盗的生存状态都吸引着他，“荷尔蒙爆棚”，更重要的是它有着深刻内核。“它会反思这个世界是不是真正可以扎根、生存下来的世界。”
在险象环生的情节之中，《边水往事》几个主角之间的关系也被刻画得耐人寻味。闯入者沈星从被三边坡的帮派排斥，到靠着善良诚实的品性赢得当地人的尊重信任，过程中结识了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拓，信赖他的神秘大佬猜叔。他们出身背景迥异，来路大相径庭，因认同彼此的价值观而结下情义。用猜叔的话说，三边坡做事，看的不是钱，而是人品。沈星的人品为他带来了好运，也带来了信任和友谊。不过，随着剧情推进，暴力与残酷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在正义与罪恶，理智与感情，逃离与留下之间，沈星将迎来最后的选择。


算告诉第一财经，沈星与但拓、猜叔之间的关系会随着三边坡的生态和势力变化而变化。“沈星一开始不被猜叔待见，到后来慢慢走近；他和但拓后面也会有一些分歧，但羁绊肯定不变。但拓和猜叔的关系是我比较喜欢和想去刻画的，就是关于忠肝义胆的人，在理念不合的时候会如何选择。”
除了主角团的几组人物之外，《边水往事》还塑造了一众有血有肉、善恶交织的人物群像。歌厅老板娘刘金翠看似飞扬跋扈，实际上命运凄苦，被拐卖到三边坡的她培训手底下的姑娘学习礼仪和认字，为的是让她们学会掌握自己的命运。混混王安全用假币买下赌石客的手表，却也在对方衣不蔽体的时候，给他披上外套保留最后的尊严。和沈星一同来到三边坡打工的郭立民在生死关头都没有出卖朋友，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却不得不承受赌徒的欺辱，生性良善的他也开始显露出黑暗一面。
从已经播出的情节来看，最开始翻云覆雨、老谋深算的猜叔，也不得不受制于当地治安官、商会会长等势力，生意受阻。关乎猜叔的结局，算透露：“他有无可奈何和不得不去做的事。最后，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团魂分崩离析，他是一个悲剧人物。”
算透露，《边水往事》用大约16集的体量建构起三边坡的世界观之后，将再用5集“拆解它”。 “一个混乱的世界，如何形成，能否改变。我们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但可以把三边坡当成一面镜子，提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