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破万的《边水往事》，成为悬疑爆款了吗？

文｜经纬‍‍‍‍‍‍‍‍‍
“Get some money make some money，Scared money don't make no money……”
伴随着风格独特的片尾曲响起，《边水往事》终于迎来了捣毁毒巢、沈星回国的大结局。与此同时，该剧也在超点的助推下实现了热度破万，豆瓣评分从8.1上涨至8.3……
实际上，由于题材小众、特殊，《边水往事》在开播前期并没有引起特别大的讨论，直到近期才在“尺度”“敢拍”“全员恶人”“演技讨论”等话题的加持下，逐步火热起来。虽达不到全民爆款的程度，“赌场逆袭记”单元也存在叙事体量和节奏失衡的问题，但它已是日渐同质化的悬疑剧中难得的惊艳之作。


叙事新颖，奇观不断
《边水往事》究竟做对了什么？
首先是叙事新颖。
题材上，以警察/卧底为主角讲述东南亚金三角地区缉毒的故事，我们在港片港剧中见过不少，内地缉毒剧《破冰行动》《冰雨火》也有类似的设定，但从一个打工者/普通人视角切入的边陲历险故事却十分罕见。
更何况，《边水往事》所要重点讲述的并非如何缉毒，而是以丰富庞杂的人物群像和充满失控感、奇观性的剧情走向，将一个虚构国度的生存恶土与复杂人性，呈现得极度写实，又极富戏剧张力。


类型上，以往悬疑剧大多以命案发生-警察侦破为故事主线，或聚焦破案的推理过程，或关注命案背后的社会人心。清晰的正反派对垒、明确的故事走向，让悬疑剧这片红海赛道很难推陈出新。
《边水往事》不落窠臼，它没有构建类型化的框架，而是将叙事重心放在了小人物如何在复杂环境中或坚守或失去良善和本心，故事的走向正如那个虚构的无序国度，观众几乎猜不到将往何处发展，人物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在主线剧情上，沈星从最初出国挣钱到奋力找回舅舅，再到主动留在三边坡跑边水还债，最后在经历一系列残酷事件后决定回国，内心经历了巨大的撕扯和挣扎。一个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一步步或主动或被动地裹挟在残酷的生存环境和复杂的财权关系之中，磨去天真，看清现实，做出抉择。
这对于观众来说，代入感很强：谁的命运齿轮不是在未知中被推动，谁又不是在主动出击中获得成长。


虚构的国度、奇观的剧情让观众在深感祖国安全强大的同时，又被异域故事深深吸引。在由沈星串联起来的一系列剧情中，跑边水、赌原石、淘金矿、唱高戏、信比丘、崇拜貘、卖新娘、逼单房等奇观接连登场。
在这里，军阀混战、帮派厮杀、人民吸毒、孩童狠辣，有人遵循信仰，也有人践踏信仰，什么样的力量都不是绝对安全的。无论强者弱者，都有可能被吞噬在时而平衡时而失控的秩序中。外来者希望在这里挣钱，却几乎全部迷失在这片地狱沼泽之中，或丧命，或沉沦。


“来到三边坡，努力就发财”这句赌场标语，无疑是对那个无序混乱世界最具讽刺意义的注脚。


群像鲜活，人性幽微
精彩的人物塑造是《边水往事》最大的亮点和灵魂。几乎每个人物都拥有丰富的人性多面向，刻画深入、有血有肉。
主角沈星自不必说，吴镇宇饰演的猜叔是全剧最复杂、最晦暗的角色。


他是达班大佬，带领弟兄们跑边水、搞走私，跟毒贩打交道，最初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坏人；但随着他对沈星的欣赏与包容，属下对他的忠心耿耿，以及“坚守不贩毒的底线”等剧情的铺开，又让人觉得他是个好人；最后阶段，他的同伙艾梭、竞争对手杰森栗乃至大毒枭等，在他的设计下一个个或死或被抓，貌巴、梭温、但拓三个属下的死亡，又跟他的暗地谋划脱不开关系。他会因为一尊假金佛出卖艾梭，不惜伤害沈星来杀鸡儆猴，但同时，他对合作方/对手的尊重、对属下的真情却又都是真切的。
对于演惯了张扬反派的吴镇宇来说，他对猜叔这个角色的塑造非常具有突破性：平静的表情中夹杂了狠绝、雅致与温情等多重色彩。
其余的配角个顶个也多是耀眼的“星光”。
全剧最令人唏嘘的角色莫过于郭立民。被一次次欺辱后自甘沉沦，甚至用伤害他人的方式来进行报复。在三边坡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吃人世界，郭立民与沈星形成了鲜明对比。同样是“初生牛犊”，胆大心细、有能力有坚守的沈星很快能站稳脚跟，生性懦弱的郭立民根本无法适应恶劣的环境，才会一步步释放人性的阴暗面，坠入恶魔般的深渊。


真性情重情义的但拓，忠于猜叔、爱护沈星、照顾家庭，江奇霖饰演的拓子哥是剧中为数不多的相对正面角色。表面痞坏内心良善的王安全，为了生存而选择油滑与隐忍，蒋奇明的独特演绎让这个角色非常出圈。“边境新娘”刘金翠，在经历了命运一次又一次地摧残后，养成了外表张扬、做事狠辣的坚韧性格，但内心依然存着一些良善，齐溪的表演“稳准狠”。




当然，剧中也有在人设和表演层面比较有争议的角色：坏到极致的毛攀和吸毒成瘾的赵子樱。前者被网友形容“不作死就不会死”，辛浩江浮夸的演技让这个本就不讨喜的人设更受质疑，毛攀下线甚至引起全网欢呼；后者，王玉雯的表演也没有撑起吸毒女的那种沉沦与绝望，这条双女线也因为明显的修改痕迹，丧失了一些原本的叙事力度和跟主线的关联性，略显割裂。


撇开表演层面的瑕疵，实际上，正是因为《边水往事》在人物塑造上下了深功夫，用典型带独特，用前史释命运，将一众身份不同、阶层各异、性格迥然的群像深刻地嵌入到极为写实的“穷山恶水”三边坡，通过一个个单元故事揭示社会残酷现实与人性的光辉与阴暗，才能够引起如此广泛的情感共鸣。


悬疑拓维，白夜接棒？
内容层面之外，《边水往事》的制作水准也很吸引人。虽为架空社会，但很明显的东南亚异域风俗体现在场景、妆造、语言、宗教、规则之间。
工地的铁皮宿舍、达班的临水竹屋、热带的伐木林场、黄褐色为主的街景等，是较为接近真实的社会空间。而剧中的“勃磨语”，也是主创请语言专家，以广西云南一带的口音为基础创造的新的语言体系。戏里戏外，人人会说“瓦萨哩”，正如“萨瓦迪卡”的流行。


对于比丘的尊敬，对于貘的崇拜，甚至对于沈星人性光辉的塑造，都使得这个在生理上具有疼痛感的国度，增添了一丝理想主义和精神信仰的气质。
整体来说，《边水往事》在叙事、人物、制作等层面，对悬疑剧的拓维都是比较成功的。但也有不少观众表示，“惊魂麻牛镇”“勇闯封锁区”等几个故事非常精彩，节奏快、惊喜多，而之后的几个故事，在篇幅和节奏上都有些失调，有散乱拖沓之感。
但尽管如此，这部剧对于国产悬疑赛道的创新与开拓也是十分有示范价值的。
悬疑剧向来是国剧中最易出精品又最难创新的品类，一手打响国产悬疑剧招牌的爱奇艺迷雾剧场，自《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之后，影响力有所下降；腾讯视频的X剧场爆出过《漫长的季节》，但悬疑精品率也并非百分之百；优酷的悬疑剧场升级为白夜剧场后，接连推出《新生》《微暗之火》《边水往事》三部风格各异的作品，但大众对其悬疑性的认知仍有待加强。《边水往事》的骨朵最高热度为79.34，未超过80，比起《隐秘的角落》《漫长的季节》等悬疑剧的影响力和传播度，还是有所不及。
但这部剧在叙事情节、爽感群像以及人性神性上的塑造，都足以令它余韵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