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菲“交恶” 中国不能高兴太早

作者：薛志华（原载法治周末）

　美菲关系的波动并不会对中菲关系产生实质性的影响。美菲关系仅仅是影响中菲关系正常发展的因素之一

　自从杜特地今年5月当选菲律宾新总统以来，外界一直关注菲律宾与美国的关系将如何走向。近期，其辱骂奥巴马、在东盟峰会上抨击美国的一系列举动，引发了外界对于菲律宾与美国关系急剧恶化的猜测。

　9月12日，他要求美军驻在该国南部棉兰老岛的特种部队“必须离开”。9月13日，他说他正在考虑从俄罗斯和中国购买武器，同时结束与美军在南海的联合巡逻。这一切，用杜特地的话说，都旨在追求一种“独立的”对外政策。

　美菲关系波动是暂时的

　杜特地在竞选时承诺要走独立自主的外交道路，而菲律宾外长也公开宣称菲律宾不是美国的“小弟”，这似乎都在预示菲律宾与美国的关系走向恶化。但是，从国际政治的历史和现实看，再结合美国与菲律宾紧密的政治与军事联系，菲律宾与美国的交恶仅仅是一时的，而且在核心的安全与政治利益上，两国的安全防务合作依然紧密。

　这点从杜特地同意履行《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美菲防务合作协议》等双边安全协定的态度上便可以得到最好的证明。菲律宾国防部长公开与杜特地唱反调，也显示了菲律宾政府内部对于处理对美关系的分歧。

　菲律宾尽管与美国的关系出现波动，但是不会动摇两国关系的根基，也不会对美菲同盟造成损害。菲律宾与美国关系的波动，反映了小国在复杂的国际关系中求得生存与发展的基本路径，同时也是菲律宾在国内现实与国际形势的双重压力下作出的选择。

　在国际层面，菲律宾深知与大国利益牢牢绑定的风险。考虑到美国轻易地为了一己私利便放弃了在中东与北非地区的盟友，这使得菲律宾意识到紧紧追随美国的风险。小国表现出来的“举棋不定”的行为属性使得其在任何一种国际关系中都不是将忠诚放置于第一位。

　当前，国际经济持续放缓，菲律宾国内经济形势不容乐观。在经济发展问题上，中国与东盟对菲律宾提供的帮助，要超过美国，这促使菲律宾采取更加务实的外交政策。

　而在区域层面，南海仲裁案，美国为菲律宾站台，在南海地区协助菲律宾向中国施压，使得中菲关系急剧恶化。中国作为菲律宾最大的贸易伙伴，经济上的紧密关联以及地理上的临近性，使得菲律宾的国家政策必须将对华关系放在重要的位置，中菲关系过冷不符合菲律宾的国家利益。

　由于南海问题处理中的过激行为，菲律宾与东盟国家的关系也受到影响。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的抛头露面并没有为其换来实实在在的经济和军事利益，这使得其对美国的政策大失所望。

　杜特地作为南方省份走出来的总统，其与马尼拉的精英阶层并没有很深刻的利益纠葛，这使得其在处理对美关系时具有更多的独立性。为了争取底层民众的支持，杜特地大刀阔斧地实施了关于打击毒品犯罪的严打行动，尽管被美国指责为侵犯人权的行为，但是这一行动却为杜特地赢得了底层民众的支持。

　美国的指责无疑对于杜特地会形成外部压力，这是杜特地所不能够容忍的。杜特地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其不希望同前任一样将菲律宾的国家利益同美国牢牢绑定在一起，大国平衡战略是其希望实现的外交政策目标。这一目标的实现依赖其与美国的相对疏远，从而博取周边国家，尤其是中国的好感。

　东盟乐见美菲“交恶”

　目前，东南亚地区通过东盟已经被整合成较为统一的整体，尽管这种统一并不代表完全的一致，但是东盟各国对于东盟精神的认同，对于以东盟为中心原则的坚持却是一致的。2010年以来，菲律宾长期在东盟内部扮演着事端制造者的角色，其甘愿作为美国的棋子，在南海航行自由问题和黄岩岛问题上与美国紧密配合，企图通过东盟的影响力对中国施压。

　菲律宾曾多次在东盟领导人会议上要求将南海问题写入东盟领导人会议联合声明之中，这一行径在其他东盟国家的反对之下并没有得到支持。东盟之所以拒绝在南海问题上表达明确的立场，关键仍在于不愿破坏与中国紧密的经济关系。

　美菲关系的波动将会使得菲律宾在处理与中国关系时拥有更高的自由度和自由裁量权。这对于东盟内部而言，无疑会削减菲律宾借助东盟向中国施压的担忧。同时，菲律宾对于美国过分依赖的减弱也是东盟希望看到的。

　这对于东盟保持其独立性和灵活性，防范外来势力的干预和操控具有非凡的意义。但是，菲律宾与美国关系的波动仅仅是暂时的，而且并不会触及国家的核心利益。在涉及南海问题上，菲律宾也极有可能会采取强硬立场，继续要求东盟在这一问题是对中国施加压力。

　基于历史和政治上的特殊关系，菲律宾一直作为美国在东南亚地区最可靠的盟友出现。菲律宾的港口是美国海军重要的军事基地，而菲律宾的防务安全很大程度上也依赖于美国的协助。美国在菲律宾的军事力量存在对于东南亚地区的和平安宁实际上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尽管两国关系的波动不会使得美菲军事同盟瓦解，但是这对于缓解长期以来的南海紧张局势还是具有积极意义。美国一直作为“离岸平衡手”的角色出现在东南亚地区，其通过扶植代理人的形式参与地区事务，而菲律宾仍然是美国在东南亚地区代理人选择的首选。

　不能高兴的太早

　在黄岩岛争端愈演愈烈，南海仲裁案闹剧使得冲突再度升级后，南海地区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敏感地带。美国宣称对于南海地区定期巡航以宣示其航行自由，菲律宾则通过仲裁庭来编织对自己有利的国际法依据。这些军事与法律举动使得中国在南海问题上背负着极为严重的思想负担，同时也浪费了大量的外交资源。

　伴随着南海仲裁案闹剧引发的硝烟散尽，菲律宾也开始认识到通过这出闹剧自身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实际利益。而在菲律宾所希冀的美国军事援助与支持上，美国政府一直采取拖延的政策，并没有将菲律宾视为其国家利益的一部分，而仅仅是将菲律宾视为与中国战略对抗的一枚棋子。

　从现实经济利益的角度看，国际经济形势状况不佳，菲律宾国内滞后的经济发展成为威胁政府统治、影响社会安定的重要因素，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成为菲律宾政府的当务之急。中国作为菲律宾最大的贸易伙伴国，在经济上对于菲律宾的意义重大。

　同时，庞大的中国出境游人数也成为振兴菲律宾旅游业的重要来源。但是，伴随着黄岩岛问题、南海仲裁案的出现，中国与菲律宾关系遭受到严重影响，菲律宾旅游业遭受到沉重打击。通过疏远美国改善与中国关系，对于菲律宾而言是当然的选择。

　对于中国而言，菲律宾与美国关系的波动是一个利好消息，但又不能高兴的太早。美菲关系波动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中国在海上面临的外部压力。美菲关系的波动至少使得中国在南海问题上面临的压力相对下降。

　但是，我们需要明确的是，美菲关系的波动，不代表美菲关系的动摇。即使在个别利益上存在冲突，但是美国与菲律宾以长久历史和政治关联建立起来的双边互信仍然是根深蒂固的。马尼拉的精英阶层仍然是美国的坚定支持者和拥护者，这也是杜特地在处理对美关系时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对于南海问题，尤其是黄岩岛问题，杜特地尽管强调弱化南海仲裁案的影响，但是仍然坚持将黄岩岛视为菲律宾国家利益的一部分。这种定位也预示着即使美菲关系发生变动，南海问题仍然是美菲联手对抗中国的重要舞台。

　美菲关系的波动并不会对中菲关系产生实质性的影响。美菲关系仅仅是影响中菲关系正常发展的因素之一。中国与菲律宾存在着十分紧密的贸易往来，即使是在南海仲裁案期间，中国与菲律宾依然保持着紧密的经济联系，而菲律宾也成为中国发起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创始成员国。

　中菲关系的症结在于双边互信问题，在于菲律宾始终惧怕中国的强大，威胁自身的利益。中菲关系的平稳发展除了要处理好南海问题这一敏感的变量之外，增进双边互信也是重要的一步。同时，美菲关系的波动对于中菲关系的良性发展是有利的，这至少可以减少增进中菲互信道路上的障碍。但是，美菲关系波动是短暂的，美菲关系的持久稳固才是常态。真正贯彻好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新理念，增进中菲双边互信，才是中菲关系持久稳定的基础。

(作者是中国国家领土主权与海洋权益协同创新中心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