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中国寻“革命真理”：菲律宾华裔劫机者不后悔

（菲龙网蔡丹萍译）

在他小房子后面，福禄克托索•蔡（Fructuoso Chua Jr.，译音）蹲着清理他种满了可可树的后院。隐秘地生活着，远离邻里的噪音，他唯一的见证者是他养的狗。他已经73岁了，几乎不能站直了，但他仍然可以忍受午后阳光的炽热，用他满是泥土的手拿着割刀，除去可可树周围的杂草。这和四十五年前拿着丹佬（Danao）制造的手枪是同一只手，当时他只有28岁，那一天他和他的同伴无畏地劫持了一架飞机。

在同一天，3月30日，来自马拉维（Marawi）棉兰佬岛国立大学（Mindanao-State University）的六名学生，其中也有福禄克托索，他们一行人劫持了一架从马尼拉飞往达沃（Davao）的菲律宾航空公司班机飞往中国。在勇气和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展开了“寻求革命真理”的旅程。当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不仅会实现这个愿望，而且还将留下一个惊人的痕迹，作为本国首屈一指，也是极少数获得成功的劫机者之一。

这件事发生在1971年，马科斯总统（Ferdinand Marcos）已进入他的第二个任期。这个时候，国内的左派频频发动反政府示威，造成全国局势动荡不安。

福禄克托索开始对共产主义及其原则感兴趣的时候，他还只是中学一年级的学生。与其他学生不同，他说，他过去都把大部分的空闲时间花在了图书馆，在那里阅读并研究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

他用他的方言说：“每当我读到中国或俄罗斯共产主义时，我真的想去那里，去观察他们所拥有的那种政府。”

即使是到了大学，学习政治学的他，也保持着同样的渴望。这是当他发现了与他有相同兴趣的朋友，而他们后来也成为了劫机事件的一份子。

福禄克托索笑了笑承认说，他实际上是害怕乘坐飞机的，而劫持飞机也从来不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他们计划租一艘游艇，偷它，并直接前往中国。但是这样太危险了。

用他们在学校里每周进行一次的电影表演活动赚取的钱，他们去到了马尼拉，并且为他们六个人购买了机票。

福禄克托索叙述了说，他们那些钱刚好只足够买机票，他们甚至在机场等他们的航班时，都是饿着肚子的。

福禄克托索说：“也许我们的计划真的注定要成功。”他表示，当时在他们离开前几分钟，尽管他们感到饥饿、紧张和恐惧，他们仍然没有失去力量和热情。

然而，当他们登上了飞机，有几个实例威胁到了他们计划的“成功”。

福禄克托索说：“事情没有遵循我们原本的计划。”他表示，他们应该是要在起飞后五分钟执行计划的。

然而，当其中两个劫机者即将进入驾驶舱时，他们遇到了两个正要向乘客分发点心的而空姐。他们就在空姐怀疑他们之前，假装正在寻找洗手间。在起飞后大约20分钟后，当所有的乘客都忙着吃饭的时候，两人才不知不觉地站起来进入驾驶舱。

然后福禄克托索注意到飞机进行了180度转弯。后来，一个名为“伊丽莎白（Elizabeth）”，被吓坏了的空姐接近了他，称驾驶舱有人想要跟他说话，福禄克托索对那名空姐到现在都还印象深刻。

几分钟后，福禄克托索和他另外三个同伴站了起来，拔出了他们的手枪，并告诉大家坐下来，保持冷静。然而，福禄克托索却隐约担心，他们可能会因为飞机的燃料不足，在飞机抵达中国之前最终坠毁。

福禄克托索说：“但是当我们接近香港时，米萨机长（Misa）问我们能否在那里加油。”

在他们得到再三保证后，劫机者们同意说，在他们着陆的时候，只有燃料卡车和一名机组人员会接近飞机。他们确实在香港安定地着陆了，没有出现任何人会干预他们的计划的威胁。

经过彻底谈判，劫机者允许在他们抵达中国之前，让约一半的乘客下飞机，特别是儿童和老人。

在大约凌晨12点左右，他们在中国广东省着陆——一个他们往后度过了六年光阴的国家。

福禄克托索表示，在解释了他们飞到中国的意图后，中国政府支持并接待了他们。

福禄克托索说：“我们无耻地吃完了他们放在桌子上的所有食物。”他边笑边讲述当时一些官员是如何惊讶地盯着他们，就好像他们是挨饿的反叛者。

中国政府让他们在广州旅游了一圈后，体验到了生活在共产主义国家的感觉。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他们在湖南省的一个国营农场里工作，并且在每天下午到晚上学习汉语。

欣赏着国营农场里工人的纪律，福禄克托索解释说：“我们在国营农场里的第一个工作是收获桃子。”

在融入社会主义生活方式之后，他们被要求选择他们想要掌握的特定领域和他们想要学习的技术。福禄克托索决定在一家电子工厂工作，而其他人选择医学、语言课程，以及工程学。

他说：“根据我的经验，与我们这里（菲律宾）的工人相比，那里的工人压力更小。”

在劫机事件发生前的几年里，他还只是在阅读共产主义，但是经过一系列的冒险，他体验到了那些他原本认为只能在中学图书馆里阅读到的东西。

他和另外一个劫机者洛萨欧罗（Glen Rusauro）决定回菲律宾的时候是70年代末了。离开这个国家比去的时候更困难。福禄克托索表示，作为非法移民，中国政府只能把他们送到澳门。在向所述地区的一座教堂寻求帮助后，他们抵达了马尼拉，并很快地被逮捕了，在米骨丹（Bicutan）监禁了四年。

福禄克托索说：“他们对我们提出了抢劫的指控。”他笑说，他们因为一件他们没做过的事被逮捕了。“我们从来没偷过什么。”

福禄克托索表示，他们不能因为劫持而被定罪，因为第6235号共和国法令，“反劫持法”是在1971年6月19日才被批准的，这也是他们劫持飞机前往中国后的两个月。福禄克托索甚至声称，上述法律是因为这个事件才制定的。

现在，福禄克托索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整理他的小农场，但是他说，他总是会回忆起他们学生时期所犯下的，看似不可想象的罪行。但他从不后悔，即使他承认他们做的是错误的，因为他们从那次的经验中找到了他们的智慧。福禄克托索表现出了为了寻找内心疑问的答案而冒险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