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华侨史话》 西班牙殖民时期菲律宾华侨历经...

《菲律宾华侨史话》（二） 西班牙殖民时期菲律宾华侨历经苦难

来源：厦门《鹭风报》

西班牙人不远万里占领菲律宾，进行了300多年的殖民统治。

—— 西班牙人占领菲律宾 ——

在地球的另一端，有个野心勃勃的国家，它的国王指着未知的西方，对航海探险家说：“去吧，去寻找传说中的摩鹿加群岛（今印度尼西亚的马鲁古群岛），把香料带回来。”跃跃欲试的麦哲伦义无反顾地出发了。麦哲伦横渡太平洋，于1521年在宿务岛登陆，不久被当地土著人所杀，把最后一滴血留在了他渴慕的“西方”。

21年后，西班牙人卷土重来。远征队抵达了目的地，把西班牙王子菲利普名字给了西方群岛，这也是菲律宾国名的由来。从此，西班牙殖民者把菲律宾视作在东方扩张的主要目标。一直到1576年，除了棉兰老、苏禄群岛，菲律宾其它地方都沦为了西班牙的殖民地。

西班牙人探险东方，本来是要找香料的，可他们四处勘查，发现除了肉桂之外，菲律宾不生产任何香料。不过他们有了意外的惊喜：许多海岛居民在使用中国的商品，土著人的喜庆活动中，有来自中国的各式精美瓷器和麝香、麝猫香等各类香料。他们对此垂涎三尺。

可是中国商人在听说西班牙人占领菲律宾后，早就不敢来菲律宾了。西班牙人为了重建中菲贸易，得到中国商品，用各种办法讨好中国商人，貌似亲切随和。

西班牙人对中国商品十分依赖，因为菲律宾生产落后、资源稀缺，他们无法在当地补充生活必需品、军用品。不仅如此，西班牙人的发财致富梦也要依靠中国商人来实现。季风吹起，把载着丝绸、陶瓷和各类日用品、奢侈品的中国商船带到马尼拉，然后以大帆船转运到墨西哥，回航时墨西哥银被带到马尼拉，再从那里被中国商船的商人带回中国，作为他们所带来奢侈品的付款。这就是著名的马尼拉大帆船贸易。但西班牙人很快就恩将仇报。

—— 华侨与西班牙人正面冲突 ——

西班牙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刚刚建立，根基未牢的时期，发生了林凤进袭马尼拉事件。

当时，明朝廷实行“禁海”政策，闽粤两省沿海因此出现大大小小的武装集团，对抗官军。林凤就是其中一个武装集团的领袖。林凤旗下有万名追随者，在被官军四处追杀后，就想到马尼拉去找块乐土，定居下来。

1574年冬，林凤船队抵达马尼拉湾，因为一次误打误撞的袭击，暴露了目标，西班牙人马上组织力量进行反扑。林军与之展开了正面交战，菲律宾人民起义响应。

林凤的军队在河道、山林、村落与西班牙人打了将近1年，搞得西班牙人非常狼狈，很是恼火。最后，林凤率小部队安然沿河出海回国。林凤回国后，又在闽粤沿海活跃了几年，之后不知所踪。

林凤前往菲律宾时是做定居打算的，所以除士兵外，还带去了数千名工匠、妇女。林凤跑回国，这些人大部分留在了菲律宾，躲进吕宋北部山区。他们与当地的伊戈洛特族人杂居、通婚。据说，这些人的后裔，从他们修长的身躯、浅淡的皮肤、细斜的眼睛，仍可辨识出其华人血统，形成了伊戈洛特-华族，而且他们从不讳言自己的祖先是林凤。后来实施独裁统治的马科斯总统就一直宣称自己是中国海盗林凤的后裔。

在重建中菲贸易关系的过程中，西班牙人貌似对华人华商不错，因为他们有所求。他们需要中国的商品与劳工服务，而且他们希望通过华侨的帮助，实现在中国内地传播“福音”的梦想。其实他们还有一个隐藏很深的野心：侵华。林凤、事件发生后，西班牙官兵对中国人的敌视态度公开化了。

因为财政困难，殖民当局开始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税。以便于征税为借口，实则是担心华人的力量，他们在荒地划了个圈，围上栅栏，要求华侨都住到这里面，不得与西班牙人杂居。这种地方名叫八连（Parian）。

华侨住进八连，苦日子就真的开始了。先是遭到苛捐杂税，敲诈勒索。行动上也受到诸多限制，动辄受罚，连住处不够清洁都能被罚款。此外，华侨被迫从事苦役，如果不去就要缴纳代役金。

—— 5次大屠杀10万华侨死于非命 ——

西班牙殖民者离不开华侨提供的利益和服务，但又恐惧于华侨的庞大数量。在天主教化和西班牙化成效不大的情况下，一种不信任感和文化上的鄙视油然而生，视华侨为潜伏的危险。
　　
西班牙人看到华侨经济越来越好，就课以重税，或是想办法为难。华侨受不了起而反抗，他们就进行屠杀。屠杀后，若需要中国的技术和服务，就再让下一批华侨过来。“利用-疑忌-迫害-屠杀” 这样四重政策的不断循环。在1603年至1762年的160年间，5次大屠杀，10万华侨死于非命，写下了中华民族海外拓殖史上最悲惨、最黑暗的一章。
　　
第一次大屠杀的起因是恐惧和蓄意煽动。1603年，有3位中国官员到访马尼拉，他们声称是要来寻找一座金山。这个离奇的解释引起了西班牙人极大的担忧，他们认为中国就要来侵略菲律宾，而菲律宾当地，华侨与西班牙人的比率是20:1，这使西班牙人不得不做最坏的准备。谣言被散布出来，说是殖民政府将对马尼拉的华侨进行预防性的屠杀，华侨因此起义抗争，西班牙人以此为由出兵镇压了起义，并顺势屠杀了几乎所有的中国移民。
　　
镇压了华侨起义，西班牙殖民者兴高采烈，各个教堂都敲响了祝捷的钟声。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搬起的石头最终砸到了自己的脚，经济萧条、物资匮乏的局面出现了。
　　
西班牙人屠杀了这么多华侨，他们有点心虚，害怕明廷会越海前来兴师问罪。不争气的明廷此时已摇摇欲坠，更加腐败，反而逼得漳州、泉州等地破产农民、商民和工匠或铤而走险，出海为盗；或远走异邦，寻求活路。
　　
西班牙人重建八连，对来菲的华商做出了特别欢迎的姿态和某些让步。不久，华人源源不断地涌入，数量上很快就像以前那样多。
　　
华侨在菲律宾安分守己，兢兢业业，但西班牙人故伎重演，对华侨的压榨和奴役有增无减。华侨的日子越发难过，只要有一点火星，就可点燃他们起来反抗西班牙殖民者的熊熊烈火。
　　
历史就这样不断重演。
　　
因为大屠杀的关系，在菲律宾的华人家族，往往只能上数二、三代，而在印尼、泰国等其它东南亚国家，华人繁衍生息到了第七、第八代，开枝散叶，根系强壮。翻阅历史长卷，既不忍卒读，又为菲律宾华侨的坚强和智慧而赞叹。

华侨如同家乡的榕树在夹缝中谋生存求发展。

—— 华侨在夹缝中谋生存求发展 ——

在闽南城区街道或是农村田间，随处可以邂逅饱经岁月风霜、粗壮茂盛的榕树。它们盘根错节，只要有一点土壤，就会紧抓岩壁，深植大地。漂泊在南洋的闽南人，就如同家乡的榕树，把树枝上的根须伸向土地，在异乡落地生根，枝繁叶茂。他们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雨，都会执着地朝着希望去努力。
　　
在西班牙殖民者严酷的统治下，华侨被视作“令人讨厌、无法改造的异教徒”，深受苛税和限制之苦，但他们仍然顽强地活着，成为了菲律宾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间来到了19世纪下半叶。受到英国式自由经济的影响，西班牙统治殖民地的方式也变得和缓。
　　
马尼拉向所有亚洲商船和西方商船开放后，欧美商人纷至沓来，但是他们不懂当地语言，只能倚仗华侨帮助他们销售商品、收购经济作物、出口土产。华侨就此积累了从事中介商业的经验。随着对外贸易的不断扩大，吃苦耐劳且诚信、能适应热带气候、敢于深入穷乡僻壤的华侨成了最合适的中介商。华侨建立起了遍布全菲岛的商业贸易网——头客体系。
　　
而零售业，一直是华侨最早也是最重要的经济活动。从卖土产、中国商品到经营欧洲的进口货，从最普通的“菜仔店”到布店、米店、木店等各种类型的零售店，还有沿街叫卖的挑贩，总之，华侨取得了在马尼拉的商业稳固地位，并且向全菲发展。
　　
西班牙当局对华侨的居留、旅行和营业的限制也放宽了。原来华侨只聚居在马尼拉及其周边，那时开始散布到菲律宾各个角落。对世界贸易开放的宿务等南部新港口对华侨移民产生了很大的吸引力。菲律宾华侨从原有的数千人、两三万人迅速增加到10万人，经济力量随之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