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业绩启示后人——追溯菲华知名侨领蔡文华

文：曾焕经

人不可能永远活在世上，这是自然界的客观规律。

令人思念的是，菲律宾锦东同乡会理事长、菲律宾济阳柯蔡宗亲会理事长、菲华商联总会（简称商总）理事长蔡文华先生于1978年10月31日溘然辞世，享年仅65岁。

笔者追溯采集这位出类拔萃的乡贤、侨领的奉献精神，不仅寄予遥远的缅怀，而且也许有助启示后人。

位于塘东村的蔡本油故居

二伯携渡出洋  跃为商界巨子

蔡文华系原晋江金井镇塘东村人，1913年11月13日出生。8岁那年，由二伯父蔡本油携带往菲律宾。他在菲律宾小学、中学读书，聪明勤奋，勤工苦学，品学兼优，精通菲语、英语，获得黎刹学院商业学士学位。

蔡本油慧眼识英才，把年已20岁的蔡文华安排在自己锦记糖行帮工，文华工作勤奋，吃苦耐劳，不怕苦，不怕累，且经营有方，使糖业蒸蒸日上，深受二伯器重。

1941年12月8日，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爆发了太平洋战争。不久，日军入侵菲律宾，菲律宾沦陷，百业停滞，满目疮痍。这时，蔡本油年已八十，遂将一万余元比索（菲币）交给文华，叮嘱其重整旧业。从此，蔡文华奋发自励，精心策划，锐意经营。亲自驾车载货，销售山区乡镇，业务迅猛发展。经几年拼搏，终于成为菲国糖业界首领，誉称“菲律宾糖王”。

有了资本，蔡文华兼营进口商业务，创办“锦记米行”，在描戈律、宿务市设立分行。数年后，组织亚驾糖业公司、太平洋银行、太平洋面粉制造厂、太平洋搪瓷玻璃厂、太平洋三夹饭店、太平洋地产公司和台北希尔顿大饭店、台北世华联合商业银行等11家大型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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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任社团要职  贡献社会非凡

蔡文华在商务百忙中，担任许多社团要职。35岁时，被选任旅菲锦东同乡会理事长；37岁任菲律宾济阳柯蔡宗亲会理事长；41岁至65岁的24年中，历任商总第一届理事兼外交主任，第二届至第五届理事兼决策委员会委员，第六届至第十届执行副理事长、理事长、永远名誉理事长以及其他社团要职。

蔡文华不论担任何种社团职务，都尽职尽责，完善完美，不辞劳苦，关心菲侨，服务社会，业绩辉煌。

1949年，菲律宾政府决定遣返两千多名中国滞留客，他知道了，立即与当局交涉，终于获得永久性居留权。

1966年8月，菲华商总召开会议，他倡议兴建“商总大厦”，取得共识后，廉价转让自有地皮1375平方米，并带头捐资全座楼房建筑费百分之十。

1970年9月，蔡文华发动商总成员，捐建农村学校校舍100座，解决青少年入学难问题。

他还经常邀请菲政府有关部门首长，同商总联络组定期举行联席会议，交换意见，缩短两者之间距离，减少矛盾，增进友谊，有利华人生产生活、就业、经商。

菲政府曾几度制订排华议案，不准在菲律宾出生的中国人为其公民。蔡文华会同商总同仁，据理而争。他向修改宪法大会陈情，在报刊杂志发表文章驳斥，终于修改宪法条例，变“血缘法”为“身缘法”。1975年，菲政府颁布入籍政令，允许华侨入籍为菲国公民，享受同菲国公民同等待遇和权利。

有一次，菲政府工商管理部门，对华侨零售商，采取年年登记换册，蔡文华与之协定：一次登记，5年有效。有两次，争取菲政府税务部门“税务特赦”，减少工商企业税款负担。

蔡文华关心华侨，维护华人的合法权益，各界人士无不敬佩爱戴。

支持慈善事业  赈济灾区灾民
蔡文华事业有成，没有忘记菲国人民和华侨华人。他经常勉励商总同仁、侨界人士说：“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资产的多少，而是在于对社会奉献的大小。”在他有生之年，究竟捐献多少社会公益及慈善福利事业，实难以统计。单就学校建设，接受他的捐款就有一百多所。1970年９月，菲律宾连续3次遭受台风袭击，民房倒塌，数千灾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发动在甲美地省贾文那村捐建“中菲友谊村”民房500座，安置灾民。他自任“中菲友谊村管理委员会主任”，捐建50座民房。

1972年，菲律宾吕宋地区发生水灾，蔡文华发动、领导商总人员和侨界志愿者，分批到灾区赈济，安置受灾灾民，并且奔走台湾，聘请台湾农业专家，创办示范农场，指导菲国发展农业生产。

祖国改革开放了，蔡文华夫人陈秋玉秉承蔡文华遗志，数次率领亲属回国观光，寻根谒祖，省亲会友。她捐资参与建立“锦东教育基金会”，捐资参与修建“锦东家庙”，独资铺建锦东环村水泥公路1700公尺。该家族“锦记”公司，还捐资菲币100万元参与兴建锦东学校、锦东家庙；捐资人民币20万元，扩建锦东幼儿园教学楼。他们爱国爱乡爱校的义举，受到干部群众、学校师生的高度赞扬。

民众称颂其德  社会授予殊荣
蔡文华生前急公好义、惟善为乐、振兴教育、关心民众的高尚风格，受到社会各界人士、菲律宾政府首领的赞美夸奖。锦东旅菲、旅港同乡会、济阳旅菲柯蔡宗亲会评其为“模范族员”，兴建文华室、文华厅、文华楼，以志纪念。前菲律宾总统马科斯授予“人道”、“服务社会”奖章，台北中学学术院授予“名誉哲士”称号，他荣获的奖状、奖章、奖牌、奖匾不计其数。

蔡文华不幸逝世，马科斯总统代表菲国政府送了花圈，表示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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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华宗亲轶事

文：蔡炳焜

时光荏苒，岁月不居，文华先生逝世将近4週年之期，余与文华先生交，垂40年，弱冠时期，渠远度菲京，海天遥隔，迨对日抗战胜利，侨胞纷纷还乡，他第一批乘民航客机抵厦门，余曾到禾山机场迎迓，久别重逢，畅谈甚欢盖平日虽身居两地，但彼此互相关怀，一旦相逢愉快之情溢于言表。

1949年大陆情势逆转，余挈眷来台，他闻悉立刻来函慰问，殷殷垂询情谊可感，1950年他接任菲律宾济阳柯蔡宗亲总会理事长，为扩大宗族联谊，特别要我在台北台中发起组织宗亲会，经一年多奔走，幸不辱命，上述宗亲会先后成立，他均亲身前来参加，不遗馀力，30馀年来，各县市宗亲会纷纷相继成立，且皆置有会所，宏扬我伦理固有道德，发展民族团结精神，迄今台菲宗亲水乳交融，益臻密切，迨菲宗亲总会创立70週年，暨世界柯蔡宗亲总会第二届恳亲大会在菲京马尼拉市举行，台湾即有300人庞大之庆典团前往参加，追溯往始令人佩服文华先生高瞻远瞩，乃有今日之成果，忆往年11月间，中华民国各界举行文华先生追悼，全省柯蔡宗亲莫不为之哀戚动容，亲临弔唁，其平日真诚待人，可见一班。而台菲宗亲之扩大发展，文华先生之功，不可没也。

先生幼受二伯父蔡本由公教导，深知礼义对寡母王乌参女士，孝顺备至，本由公平日爱之深责之切使先生受益良多，当第二次大战日本军无条件投降，马尼拉市正满目疮痍，百废待举，先生即毅然挑起重担，主持锦记公司大计，不数年即重振声威，业务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继即创设亚驾公司，使砂糖业务更进一大步，嗣复领导集资设立太平洋银行、华侨银行、麵粉厂、玻璃罐厂、锌厂、三夹板厂、成衣厂、台北希尔顿饭店、世华联合商业银行、铝厂…等，上述各项机构均由他间接作领导中心，指挥调度，以其眼光远大，学识渊博，经验丰富，莫不鸿猷丕展，各奠宏基。

他平日生活起居，均秩序井然，每週郊外高尔夫球场运动二次，对华侨社会公益，出钱出力，排难解纷，为侨社所崇仰，爱国尤不后人，数年前抱病期间，犹不惜舟车劳顿，远赴巴西，先生秉性刚直正义凛然，尽管国家处境逆转，他绝不退缩，坚决支持，到处呼吁侨胞拥护政府，甚至在菲京遭受诈弹威胁，他仍勇往前进义无反顾，堪称爱国血性男子，他做事首重原则，无论大小事务，他衡盱全局斟酌损益，经他熟思考虑，类皆料事准确，进退从容，各项事业遂均顺序发展，有条不紊秩序井然，他是一个政治、金融、工商业、社会、家族、各阶层的领袖，他的去世，海内外均认为是国家和侨社的一大损失。

平时他一向身体健壮，胃口奇佳，他喜欢青叶小菜和地瓜稀饭，配以咸鲢鱼细白豆腐、菜脯蛋、蚵仔煎，但他熟知各好友的嗜好，如某人喜欢红烧猪肉，某人喜欢蛋黄肉球，某人喜欢炸墨鱼球和红烧白菜，他会自动为你点菜，他点菜都视人数多寡，适度精选，不多浪费亦不节省，他另喜欢红烧甲鱼和鸡丝鱼翅，有一次在美国旅行，在中国餐馆连叫二盘鱼翅，使跑堂为之惊愕不置，太平洋银行开幕后，他益发端肃自己的生活情趣，每天晚饭后，聚三五知己，在家玩卫生小牌，每底以菲币200元为度，有时大家谈天说地，牌兴正浓，他会唱出几句南管，以助雅兴，当世界糖价正在波动之时，他有几次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时亚驾公司正执菲律宾糖业之牛耳，进出糖量均为天文数字，失之毫釐差之千里，若非英名果断洞悉先机，焉能掌握大局争取主动，此中甘苦更非局外人能知其万一，曾有一次国际电话通宵达旦不休至天黎明，始力挽危局，他事后谈及猷有馀悸，可见一个身负重大责任的人，必须有敏锐的眼光，坚强决断的魄力，锲而不捨的精神，加以先天性的聪明智慧，乃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文华先生具备上述条件，亦为一般友好所公认者。

旅菲华侨商联总会为侨社最大人民团体，在他理事长任内，极力扩展会务，从菲岛的最北部至最南部，不论大小城市，他均亲自到各地鼓励侨胞踊跃参加。各地分会遂纷纷成立，商总所辖区域因以扩大，成为侨社首屈一指之中坚组织，为兴建会所，他捐出全部建筑费的十分之一，以作首倡，至今巍峨屋宇屹立巴石河畔，实包含先生无数心血的结晶，他有一股向往直前进取的精神，商总的发展是经过他的震盪，同样，当时旅菲济阳柯蔡宗亲总会亦在菲岛扩展4个分会兴建大厦，也是他震盪的结果，在各项社团中他主张培养年青的下一代，以为接棒，至今侨社青年在各社团纷纷脱颖而出，尤其领导全菲华侨的商总，青年运动更为蓬勃，各项活动办得有声有色，足见文华先生眼光的远大。

麵粉厂的开创起于他深远的构想，购地买机器建厂莫不躬亲处理，因机器问题，他亲身匹马单枪取道中东飞往德国与德商交涉，凭他处理国际商务经验，果然克服对方完满解决，归来后，他像小孩子一般满怀高兴的述说此行可节省资本支出数百馀万元，而且除了他本人，实无人可能完成此项艰钜任务，这就是他以个人的辛劳换来公司的代价，类似情形不胜枚举。

文华先生是菲律宾的糖业大王，也是金融界、企业界的巨擘，但他年青时代，却有历经坚苦的磨练，有些人是不能做到的，譬如他可以赤膊暴露在强烈的炎阳下押著满载货物的特大卡车清晨由马尼拉市出发直达北吕宋，那必须是自晨至晚全天候的路程，如此经常往返的奔波有相当的月日，并不是一、二次而已，可见他毅力意志的坚强，大学时代他是优越的运动选手，尤其是足球、篮球深有兴趣，英语演讲及英文歌曲更为精熟，美国国会曾有一次邀请他为美国糖业市场问题在参议院作证，他从容不迫的发挥他演讲的天才，连美国人也为之侧目，他有组织的天赋，学生各种联谊会凡是他参加的，多在他领导下，故菲岛华侨社团，多乐于邀请他入会，经他参加的侨团他都会注入一股新生力量，如商总及济阳柯蔡宗亲会即其一例。

先生毕生经营企业，都是正板正眼建立制度，凡有投机风险纵使利润再高，他连考虑都不去可虑，有一次有人邀他投资证券交易公司，他立刻一口拒绝，他作了一个比喻，他说做证券交易所好像在茅坑边缘徘迴，早晚有一天会失足跌堕下去，实在防不胜防，他并严戒子姪们切勿介入证券市场，足见他凡事都深谋远虑，语重心长令人警惕。

为了华侨银行业务，有一次在蓝天餐厅宴请美国银行界人士，那一天他已忙了几天，身体略呈疲备，当晚仍勉强参加，是夜半突觉肠胃不适，中夜起来多次小泻，但2.3日后即逐渐恢复，后来一次由台北飞星加坡，到达星加坡时，呕吐突发情况更为严重，幸吴修波兄随身带有胃肠良药，乃得制止，续后病况时愈时辍，他并不以为意，仍席不暇暖到处奔波，这是他责任心及积极办事精神的性格的具体表现，如此情况转转已一年多，适国民党中央全会邀他参加，此时身体已甚衰弱不宜远行，他为凛于蒋主席精诚的感召及爱国心驱使，犹抱重病莅台参加开会，并被推选为主席团之一，几日中病状一直严重，后来他毅然接受林为白先生建议，连夜赶赴美国就医，其夫人率公子及林为白先生偕行，经美国名医诊断必须作开刀大手术，手术历8小时之久，乃得转危为安，事后他常说 蒋主席救了他ㄧ命，因为若非中央全会邀他开会，在菲即无法渡过此次危险难关。

作为一个商业的巨人他的生活是很紧张的，有时后遇到重大决策，他常牺牲几夜安静睡眠的时间，而做深思熟虑，有一项原来构想进行庞大的计划，因另发生有特殊原因突然不得不终止，他似卸下重担鬆了一口气说此事可免得他几夜的睡不好了，他喜欢上碧瑶、日月潭或阿里山，在那青山翠谷云海苍茫宁静高山之上，作竟日的盘桓，欣赏大自然绮妮风光，以鬆弛紧张倥偬的心境，他50岁那一年我们同游日月潭，他表示55岁便要退休，我说以你性格恐怕退而不休，我好几次建议他尽量减少精神上的负担，他也默默首肯，在续后十馀年中，不但未退休且扩展了几宗重大的事业，那种不断进取向前的衝劲，使他的企业到处昇高，也是促成他一生成功最主要的因素。

社会一般富户人家的子弟，因为家庭经济优裕环境顺利，耳儒目染，莫不肥马轻裘而放荡不羁，但文华先生家庭教育却是最成功，也是我最羡慕的，他们夫妇都能以诚挚的爱心来教导子女，家庭中充满了关怀与温馨。道德的薰陶，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自然涵泳有一种清秀脱俗之气，因之他们的子女俱皆生活简朴，平实诚恳，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和气霭霭，出入社会进退适度，丝毫未染有骄奢俗气，而且俱皆学识渊博品行敦厚，不失其忠厚家庭传统的本色，即以文华先生本身而言，平日自身用度亦甚节俭而且乐于助人，其夫人亦俭约好德，子女们在这种身教言教之下，自然能塑造出完美的人格与开朗的态度。

文华先生逝世将近4週了，这4年中我几次梦见他与我侃侃而谈，栩栩如生，醒后常有落寞无可奈何之感，而音容则常萦迴脑际，这也许是在他生前常ㄧ同起居饮食谈天的关系，但无可否认的他的办事精神、魄力、勇气、热诚、爱心…将在他家族身上继续延绵下去。

1982年5月于台北市

蔡炳焜 民国5年（公元1916年）生，福建省晋江市金井镇塘东村人；厦门大学毕业，1949年之前曾任厦门市政府秘书；到台湾后曾任台中市议会主任秘书，台中济阳柯蔡宗亲会理事兼总干事，著有《漫说红楼》一书。

菲律宾锦东同乡：于民国十九年（公元1912年）由乡人蔡本油、支籍、天送等组织成立旅菲锦东同济团起始。

菲律宾济阳柯蔡宗亲总会：成立于1909年，100年多来，人才辈出，涌现了不少舍生取义之士，对当地华侨社会公益事业作出了许多贡献。除一般性社会福利工作外，该会还设立奖学金鼓励学行优异的子弟，创设助学基金赞助家境清寒学子。三位已故石狮籍侨亲蔡孝固、蔡文华、蔡清洁就是该会的杰出代表，塘东人蔡金枪、蔡聪妙都曾任理事长。

菲华商联总会：创建于1954年3月29日，是菲律宾华侨华人工商界的最高机构，为无股份非营利的有限公司组织。原称菲律宾华商联合总会，1956年改称菲华商联总会，简称商总。总会成立以来，不仅为菲律宾华人提供了许多援助，而且也对菲律宾的发展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近年来，总会加强了同中国的联系。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塘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