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尼扶西，出生何罪

尚尼扶西，出生何罪

作者： Joshua Cheng (译自菲询问者日报)

自从我上中学开始，国家艺术家（文学类）尚尼扶西（F. Sionil Jose）就一直让我产生恐惧。读毕他最近在另一家报刊和在《询问报》（7/26/15）的评论文章，特别是质疑所有华裔菲人可能会勾结中国的评论，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试想一下，扶西警告说，如果华裔菲人的行为不正确，将引来大屠杀（pogrom），一名中学生看到这种言论会有什么感受？试想一下，扶西呼吁关闭所有华文学校，尽管这些所谓的“华文”学校从70年代开始，就遵从国家规定的课程，并接受非华裔学生。

我当时不知道大屠杀是什么意思，但在查询这个字的意思后，我立刻感到紧张。一个中学生如何去想像，2010年代的菲律滨，会出现（类似犹太人大屠杀一样的）浩劫？

我当时很天真，只想到在放学后，找老师谈话。我当时非常紧张，要花一段时间才把重点说出来。

我问老师：“老师，您对目前的排华情绪有什么看法？”

她惊讶地问我：“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试图解释我从扶西的文章中所了解到的，而我的老师认为那些是无稽之谈。我获得保证，近期内不会被送入毒气室。

几年后，我发现什么都没改变。扶西仍然在发表他对包括我在内的华裔菲人的一些种族主义偏见言论，而这次，是利用我们对中国的领土声索为托词。我现在已经比当年大了几岁，但他仍然让我感到恐惧。或许你要成为少数族裔的一份子才会明白这种心情。

华裔菲人很容易让人产生成见。国人很轻易就能把我们的经济状况归咎于扶西所指的，“控制60%经济”的少数族裔。我倒是希望来自像我一样的中产家庭，能够控制我们的经济的60%。也许这样，我就不会感到那么不自在。

回想起我们在西班牙殖民时期，当时大部分的华侨仍然没有受洗成为天主教徒，他们被限制在马尼拉的八连城内。我们的殖民统治者到处散布不要信任华人的言论，让他们很容易成为替罪羊。我很想相信，我们已经抛下——华人仍然是“常来”（Sangley）及本地马来人仍然是土著，而且没有人会去想我们全是一个单一国家的组成部分——的过去，并向前走。

看来，这种长久以来的偏见死灰复燃是无可避免的。去年跟同学聚餐时，这种言论还成为我们的笑话。我的其中一名同学突然说出，像我一样的中国人（Chinese，而非华裔菲人Chinese-Filipino），在西菲律滨海的争议中，自然会支持中国。

我本能地大叫：“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我无意识地开始解释，为何我的祖父母选择菲律滨作为自己的家园。身为典型的亚典耀人，我打算开始讲述我们的殖民地历史如何为国人带来恐惧感，我的朋友们急忙解释，他们只是开玩笑。

我完全认同《询问者日报》的奥斯卡．富兰克林．陈（Oscar Franklin Tan）在6月29日的专栏中所说的，“文字有如同子弹一样的杀伤力。”一场玩笑也能让人有这种感觉。我读到扶西的种族主义专栏时，也有这种感觉，但这次我很明确地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当扶西敦促华裔菲人在屋顶大声喊出他们的效忠时，我感觉到，因为我身上流着华人的血统，我经常被人密切注意着。出了生在这里以外，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扶西或其他菲律滨人的事情吗？

小时候，我父母教导我，我们要对许多事情感到自豪：我们家族的良好声誉、我们的文化传统、我们的国家。由于我祖父母的历史，他们稍微以不同角度向我解释这一切，但我可以想像，他们教我的，跟我朋友们的父母教他们的，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我们这一代人，不需要在以种族主义为自豪的环境中成长。Boying Pimintel最近在反驳扶西的文章（Inquirer.net，7/28/15）中，叙述了上世纪四十年代，美国各地对日裔美国人的种族暴力。民众的偏执，导致这些被称为“卖国贼”的人，不公平地被关押在集中营内。工人在70年代及80年代对日本汽车占领美国汽车市场感到不满，导致一名华裔美国人Vincent Chin死亡。如果我们允许这种种族主义情绪来认同仇恨及暴力，我们还能以自称为菲律滨人感到自豪吗？

我很怕出现扶西口中所说的社会。像我一样的公民，难道要不断遭人质疑，自己是否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国家里？像我这样的人，是否应该生活在如同扶西所说的，我可能是一个卖国贼的公众印象中？

换过来说，那些没有华人血统的菲律滨人，是否因为他们的部分同胞长得有点不同，而且可能都在策划破坏我们的国家，而应该生活在恐惧中？我们是否要生活在仇恨和不信任的气氛中？而这种气氛是由一名仍然活在早被遗忘的扭曲年代的小说家的狂言所制造出来的。我们是否要让我们国家的敌人看到，我们在感到危险时就会窝里斗？

我相信，如果种族不信任成为过去的遗迹，我们才会有前途。

我倾向于相信，我们最大的恐惧不是害怕彼此，而是未能履行身为菲律滨人的责任。

我倾向于相信，我们不尚尼扶西更好，而且我们可以建造一个比他的种族主义世界更美好的国家。

JoshuaCheng是亚典耀大学三年级学生，也是亚典耀华生会Caledon的副主席。他兼任该组织刊物Elements杂志(http://elements.ateneo-celadon.org)的总编辑。

注：翻译自菲律宾各大报社，不代表菲龙网立场，主旨在于让华人了解菲社会真正的想法，因此所翻译的不只是对华人友好的言论，我们不会报喜不报忧。真实，可靠，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