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罪恶之城”：从男女到饮食的艰难洗白路

终极池畔酒吧：“安吉利斯海滩俱乐部酒店”的餐厅24小时开门营业，它在池中设有凳子，食客可以坐在水中畅饮。

《福布斯杂志》：在开始今年的东南亚之旅前，罗德·沃尔夫（Rod Wolfe）就知道，菲律宾城市安吉利斯以其红灯区最为著名。但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这位50岁的加拿大人出现在这座城市里，对着秋葵、红烧茄子和蛋皮包裹的长青椒垂涎三尺。他在这座马尼拉以北的城市待了五天，还在别的地方尝试了炸鸡排和叙利亚沙威玛。“这个搭配的酱料太好吃了，它很简单，但有可能是豆制品。”他坐在一家菲律宾自助餐馆里，分析着这道秋葵，店里挤满了当地人。“我想找那些很不错的夫妻小店，”这位音乐人兼大学数据库程序员说，“我太喜欢这里了。”

事实上，安吉利斯有了一张新的名片，它那蓬勃发展的餐饮业正吸引着世界各地的美食家。当地政府正试图诱导游客远离情色酒吧——让他们走出声色场所，踏入美食之乡。这座20万人口的城市现在拥有442家餐馆，较五年前增长10%。由于存在未成年人卖淫的犯罪现象，人权组织一直在施压当地政府，要求缩减性产业规模。因此，旅游官员们开始重振这座城市更加健康的本来面貌，即“吃货”圣地。菲律宾人都说，这个国家最好的厨师都来自邦板牙省一带，2009年，美国电视名厨安东尼·伯尔顿（Anthony Bourdain）对当地美食给予了鼓舞人心的好评。

二战后的几十年里，附近克拉克空军基地（Clark Air Base）的驻军人数越来越多，性 交易也在这里生根发芽。1991年，该军事基地终于在运营89年后关闭，但原来的红灯区继续吸引大兵和外国游客，以及一大批来自美国、欧洲和韩国的驻安吉利斯外籍人士。游客将安吉利斯视作芭堤雅的备选目的地，后者是泰国的一座海滨城市，以按摩、情色酒吧和“专业女友”酒店而著称。

安吉利斯的成人娱乐区就散布在原空军基地外的道路两旁，绵延一公里，而且不会很快就消失。如果突然全部关门，才刚刚起步的餐饮业中，大部分店面都会支撑不住，因为它们还是得仰赖情 色酒吧带来的客流。安吉利斯是一个农业中心，没有什么吸引游客的自然或历史奇观。但去年，还是有大约845,024名游客造访此处，主要是冲着性 交易来的。菲律宾其他城市都靠西班牙风格的教堂和海滨度假胜地吸引游客，因此，安吉利斯打算把这些“X级”的旅游景点保留下去，直到餐饮业与之齐名为止。

这种美食攻势或许能让安吉利斯免于苏比克湾沿岸那个夜生活区的命运，那里曾是另一个美军基地的所在地。1992年，菲律宾官方下令关闭该海军基地，至此，那里的酒吧数量已经从60家削减到了27家。苏比克湾的知名度在1982年迎来巅峰，在当年电影《军官与绅士》（An Officer and a Gentleman）的开场，就是演员李察·基尔（Richard Gere）前往该娱乐区文身的情节。

为了引导人们关注当地美食，该市旅游局每两年出版一份美食杂志，还通过电台、电视台以及社交媒体发布广告。去年，该市总共举行了九场公开宣传活动。“我们着重凸显美食的地位，将其作为本市旅游业的关键要素。”安吉利斯旅游官员理查德·丹诺斯（Richard Daenos）说。总有一天，美食会取代成人娱乐，成为人们造访此地的主要理由。他说，但目前两者还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我们设想，有一天，美食会成为安吉利斯最好的名片，这里的美食有着丰富的历史、传统和文化。”

晚饭吃什么全由客人说了算。邦板牙厨师们以善于学习新菜式而著称——他们做什么都拿手，从意大利菜和海陆大餐，到足以在上流社会婚礼上撑场面的蛋糕。本地菜自然是要尝试一下的，从路边摊到老美军基地的Ikabud SM Clark。Ikabud的厨师们会为你奉上邦板牙招牌菜，铁板猪头肉碎（sizzling sisig），用切碎的猪头肉、洋葱、青椒和醋炒制而成。“对我来说，在我的旅程中，最让我热血沸腾的就是那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菲律宾街边美食了，剁碎的猪头肉炒成滚烫的杂烩，在盘子里嘶嘶作响，有点怪异但让人爱不释口，脆、韧、辣、咸、鲜组成极致的口感，简直妙不可言。”伯尔顿在YouTube上的一则旅行视频中说。对生活在海外的菲律宾人来说，“他们最心心念念的就是sisig这道菜了，至于为什么，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

蜂拥而至的外国游客也拓展了非当地美食的市场。该市外籍人士开设了各种主要的海外美食餐厅，以招待游客。其中最出色的当属墨西哥-美式风味的Tequila Reef Cantina以及German Angel’s Bakery & Coffee Shop了。

池畔意大利餐厅Piccolo Padre于四年前开张，有60个座位，面向对味道格外讲究的富裕食客，包括本地和外国商人。餐厅位于Prime Hotel酒店内，提供海鲜拼盘、鸭肉饺子和小牛肉菜肴。意大利老板兼主厨达尼洛·詹保罗（Danilo Giampaolo）说，菜谱是他祖父传下来的；一餐的价格通常在28美元左右。“安吉利斯的美食种类非常丰富”，在这家餐厅吃午餐的埃里克·布朗（Eric Brown）说，他是被派驻当地的一名美籍人士。“这里有几乎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人们，不少主厨也都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另一个高端选项：安吉利斯海滩俱乐部酒店（Angeles Beach Club Hotel）成立五年的安吉利斯海滩餐厅（Angeles Beach Café）可容纳90人，有的坐在游泳池里，里面设有被水浸没的凳子。24小时营业的露天餐厅招待的几乎完全是外国游客，他们可能会在游了几圈后从水里冒出来，点一盘19美元的牛排或13美元的三文鱼，最后来一个可丽饼或巧克力慕斯。餐厅布局是专为池畔点餐而设计的，餐厅经理诺埃尔·维拉罗萨（Noel Villarosa）如此说道。

其他的菲律宾美食中心包括马尼拉的马拉提地区，很受外国游客欢迎；还有伊洛伊洛，位于菲律宾中部的岛屿之上，以中式肉丝面著称。“安吉利斯的美食质量可以跟马尼拉任何餐馆相媲美。”美国人吉姆·戴尔（Jim Dale）说，他三度担任邦板牙酒店和餐馆协会（Hotel & Restaurant Association of Pampanga）会长。过去一年中，该协会成员数量增长了两倍，达到100家。“我敢说，我们的餐馆数量比菲律宾大部分城市都要多。”

安吉利斯希望，这种印象能够牢牢地粘在游客心中，就像sisig粘住煎锅一样。但要铲除几十年来逐渐生根的低俗形象并不容易。2005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点名安吉利斯为存在未成年人卖淫的东南亚一线城市之一，该机构还谴责了该市制作儿童色情制品的现象。去年8月，据当地媒体报道，警方发现了18名未成年人，并逮捕了一名涉嫌组织这些人卖 淫的男子。

非营利机构“终止童妓组织”（ECPAT）的菲律宾分支计划在安吉利斯开设办事处，营救被困“网络性爱”行业的未成年人，其中包括10岁以下的未成年少女，她们的卖 淫视频会被放到网上直播，还要在成年人的指导下进行更多的性 活动，该组织执行理事多洛雷斯·阿尔弗特（Dolores Alforte）说。在2013年的搜查中，只用了两个月，他们就找到44名受害者。在他们的档案中，安吉利斯也成为菲律宾未成年人网络色 情活动最为严重的四个城市之一。终止童妓组织将对地方政府施压，要求他们严厉打击这种现象，同时帮助女孩们恢复。“当地政府并没有真正致力于此，”阿尔弗特说，“他们也许给一些妇女提供了生活上的帮助，但并不见得在遏制这个问题，因为问题还是一如既往地存在。”

虽然痴迷于美食，但加拿大游客沃尔夫坦言，他并没有把目光局限在盘子之内。“这里没有沙滩，”他说，在安吉利斯，“女人就是风景。”